第三百一十四章 脱!给我脱! (第1/2页)
琴弦弹拨出的美妙音节,带着强烈的节奏感。不同于以往听到的柔美音符,反倒是有种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感。
鼓点卡着音乐响起,石司徒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鼓上肆意舞动的人,红衣翩翩,如同剑一般的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看不出任何柔美的感觉,与之前见过的所有舞姬的所谓‘舞’没有一点点的相似之处。不妖娆,不柔美,不像是水一般潺潺流过,却似烈火焚烧,灼入心间。
鼓与琵琶完美合一,鼓上翩翩起舞的人仿佛有着无穷的生命。脑子里浮现的不是风花雪月,不是愁肠入骨,而是肆意奔放,宁折不弯的豪情。
那些年幼时爱听的故事一一闪现于脑海之中。父亲讲述的那些金戈铁马,热血厮杀,幼小的自己听不够的英雄歃血,马革裹尸。他几乎要忘记了,曾几何时,他还虎头虎脑的时候,总是瞪着大眼睛听父亲讲那些战场上的兄弟情谊,讲战场上的惨烈厮杀。虽然故事中总有许多人死去,也有许多人活着,虽然故事的结局或许远不算是美妙,可他依旧听得津津有味,瞪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拍着胸脯学着父亲的模样说着将来一定要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誓言。
可这些誓言终究输给了时间。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待他开始慢慢长大,那些故事就只成了故事,他却再也没有了听的热情。
他不想再做英雄,不想学父亲一样上了战场,不想认识那些生死与共能将后背安心相交的兄弟,也不想亲眼看着这些兄弟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
最终,大哥继承了父亲故事中的一切投入战场,二哥立志在朝堂上博一个出身,唯独是他,一开始沉迷于玩乐,后来反倒是由玩乐时眼看着的舞姬身上找到了跳舞的爱好。
他并不后悔有了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几乎是不务正业自甘下贱的爱好,否则今日就看不到这支震撼人心的舞。
这与他之前看过的所有舞蹈没有半分相似,自始至终都充满着斗志昂扬,不免让人热血沸腾。
原来舞还可以这样跳。原来所谓的以刚克柔是这个意思。原来跳舞并不是一件那些舞姬扭来扭去展现着身体柔美就可以一概而论的事情。原来,跳舞也可以如此热血沸腾!
石司徒仿佛从这一支舞上看到了他未来要走的道路,看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这样一支舞,若是在将士出征前谓以壮行又当如何?可不比几句慷慨激昂的话更加震慑人心?
这样一支舞,若在朝廷祭天祭祖时舞起又当如何?可不比几句空泛的愿望来的更加激昂飞扬?
舞蹈也可代替语言。这就是方笑语所说的,要改变外人对于跳舞的认知,叫人不必再提起跳舞时,只想起那些有钱人府里豢养的舞姬,而是想起那些或激昂或柔美的故事,想起那个高贵的跳舞的人。
石司徒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看着方笑语的目光如同看到了日月星辰。
可这却不算完。
方笑语的动作大开大合,绝难与‘女人似水’这样的话画上等号。可是,那支舞的动作却也算不得粗狂,只能用一种叫做气势的东西来形容他们眼中所看到的。
琴声越来越快,鼓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方笑语脚下的每一个动作,鼓声每一个响起的时机都与墨痕手中的琵琶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而正在石司徒目瞪口呆的沉浸在享受之中的时候,琵琶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只剩下突然放慢的大鼓的声音,‘咚!咚!’的敲击在心上,让心跳跟着一起鼓动。
方笑语的动作完全没有停止,她的身子突然后仰,整个头几乎都要弯到了地上,此刻女子身段的柔美却展现无疑。
但不仅仅是如此。后弯腰的同时,她的脚尖突然抬起,勾起木桩上的锁链,向天一抛,锁链落下时正好被她握在了手里。
琵琶声在此时重新想起,只是再没有了之前的杀伐之气,反倒透出一种水乡小巷里的沧桑柔美。
锁链在方笑语的手中仿佛是一条没有重量的丝带,扣在两端的毛笔在方笑语的挥舞中准确的沾中了砚台里的墨汁。
方笑语依旧站在最中央横放的大鼓之上,脚下时不时的敲出一些鼓点,配合着琵琶柔美的音调。而锁链在她的手中起伏、舞动,木桩后的竖鼓之上却被毛笔书写满了笔走龙蛇的字迹。
四面鼓,四首诗。每一面鼓上的字体都不相同。
诗只提在了鼓的下方,中间留出了一大面的空白。
石司徒只觉到此时这舞已是惊为天人,但不想一切依旧没有结束。
琵琶的声音突然又变的激昂起来,方笑语脚下依旧没有停止舞动,不仅分心在鼓上题字,还要配合着琴音踩下鼓点。
随着琴声越来越激烈,方笑语手中的锁链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声巨大的鼓响,是方笑语换下了细的锁链,换上了粗的铁链,而铁链的两端,绑着两支大号的毛笔。毛笔沾上了墨汁,被方笑语一甩手,整个毛笔在四周的竖鼓的空白处溅上了一滩巨大的墨迹,完全破坏了下方题诗的美感。
但方笑语仿佛是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只是手握着铁链几个来回,那些溅下的墨迹几笔便成了一个大字“天”!
一字写完,方笑语转而朝向另一面竖鼓,在题诗之上的空白处又写下了第二个大字“佑”,而后是第三面鼓,第三个字“大”,再便是第四面鼓第四个字“承”。
“天”“佑”“大”“承”
天佑大承!
石司徒眼睛锃亮,突然发出了难以名状的光芒。整颗心噗通的跳着,他甚至能感受到这种跳动的力度。
不知为何,体内的鲜血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竟有着蠢蠢欲动期待。期待自己也站在那面大鼓之上,舞动属于自己的魅力。不再是那些模仿舞姬而来的不伦不类,他已知道自己从前的极限在何处。因为世上没有男子跳舞的先例,所以他的眼界,他的目光就只局限在那些女子所跳的柔美的舞蹈之上,但是今日,就在此刻,方笑语却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他的路在何方,他的舞之道该通往何处!
他就不信若是这支舞是他所跳,还会被人贴上下贱的标签。他就不信当他写下“天佑大承”四个大字,就没有一个人会为此而热血沸腾!
跳舞不是低贱的事业,他可以用自己的身体,诠释出最为热情勃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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