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怪影(一) (第1/2页)
林方飞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那新娘子的裙摆被风吹动,隐隐露出一双绣履,立刻发现,她的双脚是悬空的!可以说她被两名妇人架着走,也可以说是拖着走,但绝不是她自己在走,她的双脚,距地面始终有着半寸不到的距离。
“抢亲!”林方飞一言出口,随即又自行否定道,“不会呀。”
浪随心道:“听说易浩轩和张念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何须抢亲?”他压低声音,凑到林方飞耳畔,“哎,新娘子会不会是天生残疾?”林方飞茫然的摇了摇头,“唉,果真如此,当真令人扼腕。”浪随心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若我喜欢一个人,她便是个残疾,也不打紧,只要能天天陪在她身边,那也开心。”林方飞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真的?”浪随心道:“当然是真的,你还小,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在情人眼里,无盐也会变成西施。”
林方飞似懂非懂的“唔”了一声,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浪随心随口道:“有啊。”林方飞眉头一蹙,急问:“真的?是谁?”浪随心哈哈大笑,手搭在林方飞肩上,道:“你呀。”林方飞展颜欲笑,随即又正色道:“胡说,你好恶心。”浪随心笑道:“喜欢未必一定是男欢女爱,我喜欢林贤弟,喜欢与你交往,有何不可?”林方飞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新郎新娘已进了喜堂,执事的随后关了门,谢绝观礼,这又是个古怪的事情,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里面的仪式大概非常简约,也就一炷香光景,门开了,新娘子被两名壮妇搀出来,径直进了那栋二层小楼。执事的宣布婚宴开始,丰盛的酒菜端了上来,易浩轩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只逐桌敬了回酒,神色始终郁郁不乐。
只听一名老者说道:“孤月山庄最近兴风作浪,妄图一统江南武林,此事易岛主怎么看?”他这一挑头,众人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是呀,冷忘尘算个什么东西,无非仗着龙公子的势罢了,易岛主,这事你可不能不理。”其实易浩轩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只因其武功最好,所以众人想让他出头,主持公道。
易浩轩心不在焉,抱拳道:“好说,易某尽心竭力便是。”虽是敷衍之辞,但他既已应承,便无反悔之理,众人大喜,又围前围后的赞颂一番,重新落座,举杯畅饮。
浪随心这桌只有三个人,相比之下显得异常冷清。侯青青拍开酒坛的泥封,笑道:“你娃别只顾吃嘎嘎,来一碗哇?你娃喝得倒龙王爷,酒量港凶,今天跟老子比试比试哇?”
浪随心闻到酒香,知道是陈年的乌程酒,便想客气,肚子里的酒虫也不答应了。他狼吞虎咽吃了几块肉,肚里有了底,当下捧碗一饮而尽,咂嘴赞道:“果然是好酒!林贤弟,我们相识一场,还不曾坐在一起聚饮,今日不妨借易岛主这块宝地,一醉方休。”
林方飞一笑道:“好啊,不过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喝醉了怕是不妥,小弟酒量有限,只陪你喝一碗。”抓起酒坛为浪随心斟上,陪他喝干。浪随心大呼痛快,又敬了侯青青一碗。三碗酒落肚,他兴致愈浓,跟侯青青商议行令助兴。侯青青是个粗人,雅令自然不成,二人便玩最简单的藏钩。起初浪随心一连猜错三局,连喝三碗,接下来侯青青输了六局,便欲抵赖,林方飞身为公正人,实则偏向浪随心,不依不饶。三人嘻嘻哈哈,大呼小叫,竟比别桌都要热闹。
侯青青赢不到浪随心,便以不公平为由,拒绝再喝。浪随心笑道:“那好,我们不玩这个了,现在开始比个高下,如若侯兄输了,该当如何?”侯青青不屑的道:“输你?咱俩对喝,老子输了抓子(做什么)都成。”
浪随心比他少喝几碗,心里有底,当下排开一溜大碗,尽数斟满酒,道:“侯兄请吧。”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豪气干云的拼起酒来。喝到第七碗时,侯青青撑不住了,伏在桌上,不住说道:“你娃凶哦,老子都被你搞附了。”舌头僵硬,口齿已不甚清晰,浪随心却才只是半醉。
在执事的安排下,浪随心和林方飞架着侯青青,来到客房歇息。因为房间有限,一铺大床要挤六、七个人,还须给后来的留出位置。
安置好侯青青,林方飞抱怨道:“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怎么睡呀?”浪随心道:“趁他们没回来,赶快抢占有利位置,你喜欢睡哪里?”林方飞悻悻地道:“我睡床边,你挨着我,可不许挤我哦。”浪随心在他额前轻轻一敲,笑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这个小兄弟的。”枕头和被子都不够,两个人只好共用,合衣而眠。不多时,喝得醉醺醺的几个汉子互相扶持着走进来,往空位一躺,鼾声如雷。
林方飞昨夜一宿未曾合眼,原本困极,可是这此起彼伏的鼾声却搅得他无法入睡,扯被子蒙住脑袋,仍无济于事。这般辗转半晌,愈发难忍,索性坐了起来,呼呼生气。浪随心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你睡不着吗?”林方飞恨恨道:“与猪同寝,如何安睡?”
浪随心知道不是骂他,笑道:“既非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耳。静下心来,很快就会睡着了。”林方飞对这句禅语还是熟知的,他望着浪随心,奇道:“你怎知我心不平静?”浪随心道:“从你躺下到现在,便没有安分过,翻来覆去的,可有什么心事?”林方飞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摇头道:“没有,睡吧。”重新向床上躺去。
恰在这时,侯青青突然转了个身,膝盖正撞上浪随心后腰,痛得浪随心猛一挺身,林方飞背心未及沾床,便被他撞得滚落床下。浪随心大吃一惊,忙下地扶他,一面瞪着仍在酣睡的侯青青道:“做梦踢人哇?你娃的酒量可比龙王爷差远了。”他学着侯青青的口气,说这话给林方飞听,意思“要怪你便怪他,是他踢我,才撞到你的”。林方飞扑哧一笑,道:“算了,不睡了,我们出去走走。”
两个人出了房间,向前面那片草地走去。他们住的地方距小楼甚远,那是易浩轩专门安排给客人休息用的。一路上花香淡淡,清风徐徐,让人十分受用。林方飞贪婪的呼吸着,陶醉般道:“如果能永远留在这个地方,跟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栖,那该多好。”看惯了金陵的繁华,这种恬淡的美丽让他不胜心向往之。
浪随心道:“容易的紧,下辈子你也托生成女人,嫁给易岛主,不过你要甘心做二房才成。”林方飞习惯了浪随心的说笑,也不生气,摇头道:“张念奴已经够可怜了,还是让易岛主专心照顾她吧,我可不跟她抢男人。”说话之间,忽听前面传来低沉喑哑的琴声,二人对望一眼,均想:“奇怪,这么晚了谁还在弹琴?莫非也有如我们一样被人踢下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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