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仙衣(一) (第1/2页)
愈往上走,寒气愈甚。楼梯的尽头是道月亮门,造型十分别致,浪随心和林方飞却无意欣赏这个,壮了壮胆,一步跨了进去。这只是一间中厅,除了正常摆设,并无特异之处。左右各有一间内室,两扇门一开一闭,寒气正是从左首敞开的门内涌出来的。
二人遂先去查看左首内室,他们未敢贸然闯入,只向里面张望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齐声道:“我的天哪!”屋子里面除了红绡翠帐的床铺和妆台,赫然还摆放着一张玲珑剔透的冰床!
“原来是它在作怪。”浪随心舒了口气,拉着林方飞来到冰床前,赞叹道:“易浩轩真是富有,尚未进入伏天,他便把这么大一个冰块摆进新房!”这张冰床足有四尺多长,两尺宽,一尺厚,置放于巨大的陶盘当中,下面垫有石块,这在春天,价格绝对是惊人的。
随着这张冰床的出现,林方飞心中的种种疑惧顿时消散,这才发觉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急忙挣脱出来,干笑道:“易浩轩确实古怪得紧,他便做出什么,都已不足为奇。”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确是易浩轩为成亲准备的新房,只可惜它大概不会名符其实了。二人退了出来,又推开对面房门,哪知这次的发现,却更加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屋子里面并排陈列着六口青铜大鼎,三足两耳,大小不一,但即便是最小的那口,粗略估计也有四、五百斤。 浪随心乍一看去,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快他便想到了在那古墓水底所见的圆形大鼎。这些鼎在形状上与那圆形大鼎并无二致,只不过都没有它那么大罢了。浪随心凑上前仔细观瞧,果然发现鼎上的图纹也与圆形大鼎相同,那是一种他并不认得的符号。
林方飞惊叹不已,手指触摸着鼎上图案,瑟瑟发抖,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你认得这些字吗?”等了半晌,浪随心却毫无反应。林方飞猛一抬头,只见浪随心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那些文字,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了。林方飞推了推他,问道:“你发什么呆?”
浪随心如梦初醒,用折扇一下一下的在手心敲打着,沉吟道:“昨天你问我别后情形,因有旁人在场,我并没有说。”林方飞道:“哦,你说日后慢慢讲给我听,你若不提,我险些忘了。”浪随心道:“我之所以大难不死,乃因湖底有道裂缝,与一座古墓相通,我怀疑那是座崖墓,虽然在地震中有所下沉,但仍高于湖面之上。”
他把沉入湖底之后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没有提及那颗宝石。林方飞听罢连连咂舌,笑了笑道:“水怪,古墓,地震裂缝,每一样都足够神奇了,合在一起,偏偏救了你一命,只能说阎王爷不想早早收了你这恶鬼,到地府去兴风作浪。”
浪随心皱眉道:“方才我在想,易浩轩是不是也去过那座古墓?眼前这六只鼎,是不是易浩轩从古墓中搬出来的?他把它们摆在自己的阁楼上,又意味着什么?”
林方飞沉吟片刻,忽道:“要死,他想做皇帝吗?”浪随心摇头道:“现今世道混乱,谁都可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即便易浩轩想称帝,也没必要早早把身后的东西准备出来吧?虽然过去有禹铸九鼎传天下之说,但如今这种笨拙的青铜物件,已只作随死人入土之用了。何况这些鼎又并非易浩轩所铸,他费时费力的将它们一一搬到自家,必有其它用途。”
林方飞的目光渐渐定在那些古老而神秘的图案上面,幽幽说道:“曾经在小雷山生存过的,只有巫离人,莫非那是一座巫离古墓?而这些图画,便是当时的巫离文字?哦,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如果你所见的那只巨鼎是易浩轩唯一没有搬运出来的,加上眼前这六只,恰好七鼎,也即是说,墓的主人很可能是某一位巫离王!”浪随心道:“那也未必,东周中期,因王室衰微,诸侯僭越,多有随葬九鼎八簋者,水涨船高,卿大夫也可使用七鼎六簋了。”顿了一顿,又道:“墓主人是谁并不重要,我们下去吧,擅入人家阁楼终是不好,万一给易浩轩撞见,还以为我们是贼,麻烦可就大了。”林方飞想到性情乖戾的易浩轩,心中一寒,道:“走吧。”
二人下得楼来,又大吃一惊,只见这层楼已经面目全非,他们进来时原本空空荡荡,现在面前却挂满了白缟,一条条从棚顶直垂到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死亡。
林方飞颤声道:“怎么回事?”浪随心强忍着心内的恐慌,抓住他手臂道:“别管那么多了,这栋楼处处透着诡异,先离开再说。”两个人径直向外闯去。可是拨开一条,看见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白缟,转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门口。
林方飞气道:“这些破布真讨厌!”抓住一条用力一扯,可是这些白缟异常结实,非但没有扯断,反而听到头顶响起喀喀之声,接着周围白缟无风自动,有的还围绕二人旋转起来。
浪随心大骇道:“回楼上去,从窗户逃走。”但二人已陷身于白缟的重围,放眼望去,尽是白色海洋,连楼梯也找不到了。林方飞寒声道:“糟糕,我们掉进易浩轩设置的迷魂阵了!”浪随心知道闯了大祸,沮丧的道:“千算万算,却没提防还有这一招,想必易浩轩不愿让外人进入这栋楼。可是我们没有碰过任何东西,这机关是如何触发的?”林方飞想了想,道:“我们推过藏鼎的那间房门,莫非机关在门上?一些破鼎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易浩轩是让看到那些鼎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
正说到这,猛听“呼拉拉”一阵乱响,几匹白缟匝地卷来。林方飞不敢怠慢,拎着浪随心跃起一丈多高,但见脚下那几匹白缟互相撞击,绞在一处,瞬间织成一张大网,便如一只张开了嘴的怪兽,等着二人坠落。林方飞骇异已极,料想落在网上,必难逃脱,当下一手提着浪随心,一手抓住前面一条白缟,向上攀去。哪知那白缟似乎极不情愿给他这样借用,下端忽的卷了上来,林方飞若不躲闪,便会被它裹在其中。
这等古怪的机关,林方飞闻所未闻,他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攀住另一条白缟。但结果依然,这些看上去冷冰冰的白缟,却似有生命一般,无论林方飞抓到哪条,都会立刻上卷,待他跳开,即又恢复正常。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林方飞已是汗流浃背,精疲力竭,终于被一条白缟裹住,两个人如同蚕蛹也似,作一处吊在半空。
因为林方飞始终提着浪随心,所以两个人被裹起来时,姿势各异,林方飞脸颊恰好贴着浪随心臂部,急得他拼命挣扎,怎奈白缟裹得甚紧,丝毫没有给他留有改变现状的余地。他本已忙活得一身大汗,这时身上裹了层层白缟,又贴着浪随心的屁股,愈发觉得窒闷难当,大怒道:“喂,把你的屁股挪开。”
浪随心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无可奈何?苦笑道:“你的脚还不是快要踩到我嘴里了?如果能动弹,你以为我愿意像死狗一样?”林方飞蛮横的道:“我不管,反正你的屁股不能对着我的脸。”浪随心嘿嘿笑道:“那只有麻烦你把它咬掉了。”林方飞见他还有心调侃,愈发恼怒,道:“脱身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浪随心道:“给我闭嘴,不然我要放屁了。”林方飞吓了一跳,咬着嘴唇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果然安静下来。
周围的白缟仍旧那么有气无力的低垂着,除此之外,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更不知裹身的白缟何时能大发慈悲,放他们下去?过分的安静,反而让他们置身到更加恐怖的氛围当中,浪随心胡乱想道:“易浩轩果然没想让看到那些鼎的人活着出去,现在即便他不亲自动手,如此被吊个几日,饿也饿死了。”他越想越怕,哀声道:“方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要被活活吊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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