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游仙(一) (第1/2页)
次日天刚破晓,浪随心便听见隔壁叽哩哇啦,传来对骂之声。“你趴老子耳边儿鬼声呐气的做啥子!”
“昨晚就你喝最多,这会儿睡到太阳照腚还不肯起来,真是酒囊饭袋。”
“老子喝多少关你求事,你不也嘿起实地吃?少来啰唣,劳欠(才)大清早嘛,还么儿太阳照腚,冲像(最多不过)就照你脸的样子。”
“你这没良心的,我是怕你误了行程,浪随心那小子一旦翻脸,你还有便宜酒喝么?”
“哪像你个二杆子,豁吃豁喝,一把年纪还吃呼呗儿饭。”
除白柠独宿之外,都是两人一间客房,不老翁和侯青青凑在一处,能消停才怪。浪随心和林方飞相视苦笑,二人睡意已无,双双披衣而起,分别去叫醒鹤冲霄、文修和白柠,再会同不老翁、侯青青,吃过早饭,继续西行。
不老翁时辰拿捏得恰到好处,天黑之前,众人到了成都府。作为“天府之国”的都城,气象果然非比寻常,大街两侧商肆林立,车水马龙,繁华却并不喧嚣,似乎每个人都在轻松悠闲的生活着,丝毫没有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不老翁这才告诉浪随心,成都府北十里有个郫县,王建称帝后,将郫县纳入成都府管辖范围,遂取消县名。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郫县都是古蜀国的都城,可谓历史悠久,钟灵毓秀。据民间传说,最初的杜鹃城遗址,便位于郫县城北一里许,至于县内望、丛二帝的陵墓和祠宇,乃是世人为纪念二帝而后建的,真正的墓穴在何处,却无人知晓。众人随不老翁一路走来,沿途所见风物,与他的描述一般无二,由此不免信心大增,对他的话再无怀疑,遂都摩拳擦掌,盼能早日大功告成。
路旁有家客栈,众人就近歇脚,侯青青向浪随心道:“兄儿,你切搞几把铲铲,老子在此地有个专干这生意的朋友,手段黑凶,老子切找他来搭把手。”浪随心依言而行,去铁匠铺买了几把锹镐,扛回客房,见林方飞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十分急促,便唤道:“方飞,你累了吗?唉,这两天紧赶慢赶,以你现在的状况,确实承受不了。”
林方飞睁开眼,报之一笑,“没关系,只是最近总觉得胸闷,气力不济。倒是你为了我这般劳苦,让人好生过意不去。”浪随心道:“千万别这么说,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己,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难道会有意思?”林方飞眼圈微红,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喃喃说道:“为了你今天这‘知己’二字,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但是……我总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似乎一切太过顺利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安。”浪随心笑笑,“不要胡思乱想,也许是老天眷顾,派不老翁和侯兄这些人来帮我们,再坚持几日,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五行补天针’。”
林方飞点点头,看得出来,浪随心笑得很勉强,她明白,浪随心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只是鼓励自己罢了。“你觉不觉得,不老翁这个老家伙很奇怪?”她歪头望着浪随心。
“唔,是吗?”浪随心显得心不在焉,这段日子他只想着如何找到“五行补天针”,无暇考虑其他问题。
林方飞道:“蜀中天气早已转冷,我们遇到他时,他只穿着单衣,竟然没有生病?依我看,他身体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硬朗呢。而且听他口音,更像是江南和巴蜀混杂,但以他对蜀地的了解,应该在此有些年头了,会不会是……”她欲言又止,沉吟半晌,又摇了摇头。
浪随心一想果然,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普通人?”
林方飞眨眨眼睛,笑道:“你去试试他。”浪随心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个试法?”林方飞道:“哎呀,你真笨,悄悄偷袭他,看他会不会武功。”浪随心拊掌道:“好,倘若他真是个世外高人,我们成功的希望便更大了。”当下颠颠跑了出去,到隔壁门前,轻轻推开道缝隙,向内观瞧。
只见不老翁正弯腰躬背的在床上摸来摸去,把个屁股对着门口,不知在忙活什么。浪随心见时机正佳,猛的破门而入,挥掌便打。不老翁大概听到响动,吓得身子一颤,被浪随心一掌拍中屁股,扑倒在床上,接着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这却把浪随心吓了一跳,自己并未用力,而且是打在屁股上,他为何叫的如此夸张?
不老翁回转头,直气得须发飘扬,喝道:“臭小子,你干什么?”浪随心干笑道:“没……没什么,跟你闹着玩的。”不老翁整个人转过来,哭丧着脸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这个时候,你……哎哟。”浪随心定睛瞧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他胸前血迹斑斑,正叫痛不已。
“怎么回事?”浪随心急忙解开他棉袍察看,见他胸口乱七八糟,好像被钉子扎了一般,垂头看去,褥子上面果然透出几枚铁钉,虽然不长,若扎在身上,那自也万分难受。浪随心向店掌柜讨来创药,帮他敷了,问道,“这床上哪来的钉子?”不老翁已不再疼痛,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嘻嘻的道:“是我放上去的。”浪随心奇道:“你放钉子干嘛?不想睡觉啦?”不老翁一指对面床铺,道:“那才是我的床。”浪随心登时恍然,他撅在这儿鼓捣半天,原来是要算计侯青青。气结半晌,指着他道:“你这个老家伙,一把年岁,还没个正经。”
不老翁理直气壮的道:“那小子黑不溜秋的,老家伙就是看他不顺眼。”浪随心忍笑道:“人家是黑是白碍你什么事?如今害人不成反害已,活该。”不老翁哼道:“谁让他整天跟我吵,我吵不过他,又打不过他,当然得想办法出出气。”
回房之后,浪随心跟林方飞一说,二人直笑痛了肚皮。这时响起叩门声,浪随心打开门,见是侯青青回来了,在他身旁,还站着个肥胖老者,当下让进屋内。
侯青青道:“这是老子的朋友郭纵,道上尽满喊他‘地老鼠’,六岁斗跟他老汉儿盗坟掘堰,三年前金盆洗手,这盘不是老子鼓斗(强迫)他,决计不会出山。”
浪随心抱拳施礼,“失敬,失敬,前辈请坐。”仔细打量此人,大约五十左右年纪,圆脸微须,双眼似睁还闭,不知是不是因为肥胖的缘故,看上去没精打采。他背着个大麻袋,用草绳缚住,鼓鼓囊囊不知装些什么。
郭纵将麻袋扔在地上,“咚”的一声,分量竟还不轻。他还礼道:“不敢当,叫我老郭便好。”
浪随心道:“想必侯兄都跟你说了,我们这次要找的是古蜀丛帝墓。”郭纵点头道:“丛帝墓应该就在杜鹃城附近,范围不大,你们既已知杜鹃城的位置,找丛帝墓便容易多了。只是这一带干这生意的不少,最怕已被贼娃子盗过,找到也是枉然。”
浪随心和林方飞心同时一紧,这个他们倒不曾考虑过。却听郭纵又道:“不过古蜀墓因年代太早,里面的随葬品至多是些青铜器,没什么油水,稍微有些道行的,一旦发现下面是个古蜀墓,都会罢手,谁也不想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干白费力气的事。丛帝虽为一代蜀王,但受当时条件限制,死后也不会陪葬什么值钱的东西,关于那‘五行补天针’,我尚且初次听闻,应该不会有人为了它去盗掘丛帝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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