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耶恨耶(一) (第1/2页)
李五残同他拆了几招,觉得他拳风朴实沉稳,内劲源源递增,但每一式拳法,又变化多端,让人出乎意料,如此一来,甚至难以摸清他这套拳法走的究竟是哪种路子,拆解起来,倍感吃力。李五残是个火暴性子,一看自己占不到上风,还有可能败在浪随心手里,渐渐的怒火大炽,叫道:“臭小子,你从哪里学的这套拳法?”
浪随心笑道:“不是你*那日传授给我的吗?怎不认得了?”文修刚刚调息已毕,陡听此言,心念一动:“莫非这便是‘天地无缺’?李五残这老狗自己练不成,又不肯教我,却教给外人,当真岂有此理。”却听李五残骂道:“滚你妈的,少拿你爷爷消遣。老子教你那三式武功,不比你这套臭拳厉害?”他原本是在盛怒之下,与浪随心斗嘴,文修听来,却信以为真,愈发恨得咬牙切齿,暗地里把李五残骂了个狗血淋头。
浪随心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神功无敌,只不过,大约是在残疾人中无敌,遇到腿脚健全的,便成狗屁了,哈哈哈哈。”群雄初听浪随心夸奖李五残,觉得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实在欠妥,后来才知浪随心是在耍笑于他,都跟着起哄大笑,叫道:“天残教改成‘狗屁教’,*称作‘狗屁教主’甚好。”
李五残气急败坏,铁拐横敲竖打,动作陡然加快,只想解决了浪随心,将这群不知轻重的家伙一个个赶尽杀绝。他心浮气躁之下,看似攻势如潮,实则已经破绽百出。浪随心等的正是这么一个机会,连挡他三招之后,猛的一式“痛彻心扉”,双拳尤如卷起一阵旋风,将地上的沙石也吸了起来,砰地撞在李五残腰间。
浪随心生性洒脱,“不老神拳”中类似“痛彻心扉”、“哀思如潮”等等招式,经他使出威力都达不到极致,但对血肉之躯来说,却已要命了。李五残半边肋骨俱被打断,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转过来,一条腿向后跳了两跳,终是吃痛不过,跌倒在地。
天残教众人尽皆变色,齐声叫道:“教主!”跛脚的、斜眼的、驼背的,除了几个瞎子看不到当前情形,余者皆向前涌。文修反而幸灾乐祸,心下不住冷笑:“这老狗自讨苦吃,真正的本领教给人家,却不教自己的徒儿,死在人家手里也是活该。”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大叫,“师父,不要紧吧?”眼看李五残的嘴一张一合,每张一下,便涌出一口血,全然说不出话来。文修知他伤得不轻,喝令左右,“抬着师父,我们快走。”
群雄这边却是人心大快,纷纷笑道,“不愧是‘狗屁教’,来时气势汹汹,滚时也要夹着尾巴。”“凭这点微末本领也妄想吞并咱们天下第一大帮,*不止身残,脑袋也残了吧?从此以后,该叫‘李六残’才是。”“不对,不对,他肋骨断了一半,该叫‘李七残’,甚或‘八残’、‘九残’,以后也可能有的。”一时间群情激昂,嘲弄之声有如山呼海啸。天残教众人哪敢逞强,抬起李五残,随文修仓皇逃窜。
回到庐州,李五残卧床养伤,教务暂由文修代理。三日之后,苗大人再次造访,李五残重伤不起,只得由文修接待。苗大人听说李五残折戟而归,大发雷霆,索性将文修痛斥一顿。文修想起李五残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料他是大宋朝廷的显赫人物,虽然委屈,却不敢冲撞,只把过错悉数推在李五残头上,怪他教会了浪随心高明武功,此番败北,在所难免。
苗大人感到奇怪,便问:“那个浪随心何许人也?你是*的关门弟子,他却为何要把武功传授别人?”这几天文修始终忿忿不平,恨不得李五残伤重身亡,自己便可顺理成章的接掌天残教,修习“天地无缺”了。其实李五残如今已成一头病虎,凭文修的武功,要想杀他绰绰有余。文修当然也有过这种想法,正是虑及李五残为赵宋朝廷效力,杀了他,必会触怒朝廷,那时即便自己做了教主,天残教也无法在淮南立足了。
这时看出苗大人对李五残极其不满,他心念一动:“何不搬弄是非,给李五残捏造几项罪名,借此获取苗大人的支持?”在他看来,李五残无非是赵宋朝廷的一只走狗,最能引起主人震怒的,莫过于吃里扒外。文修略加思索,道:“那浪随心乃是无德帮帮主白欢喜的女婿,与江南国天策上将林宗岳的得力属下林方飞兄弟相称。”巴蜀之行,他始终跟随众人左右,却仍不晓得林芳菲的真实身份。苗大人闻言果然颇为惊奇,追问道:“这么说,那浪随心是与江南国相勾结了?”
文修故作羞惭状道:“正是如此。这件事小人本不该提,但小人觉得忠臣不事二主,生平最痛恨的便是吃里扒外之人,虽然教主是小人的恩师,却也不敢包庇。”苗大人道:“此话怎讲?”文修叹道:“师父之所以把本教最厉害的武功传于浪随心,乃是因为师父当时有了叛宋之意!他觉得江南国仗着长江天险,必可像三国时期的东吴那样,稳守一分天下,遂让浪随心向林宗岳引荐,这才拿本教的武功绝学收买浪随心,以便能顺利投靠江南国。”
话音甫毕,便听“啪”地一声,苗大人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岂有此理,朝廷待他不薄,他竟敢叛朝廷,当真可恶之极。”
文修心下暗喜,说道:“苗大人息怒。那浪随心是个无赖,学了师父的武功,既不肯做他徒弟,也不肯替他引荐,师父盛怒之下,不再取悦江南国,决定继续为朝廷效忠,此后始终行为端正,苗大人尽可放心。”
苗大人冷笑道:“似这等朝秦暮楚的狗奴才,还留着何用?”他目光直逼文修,“你年纪虽轻,却很有志气,可否愿意取代你的师父,为朝廷做事?”
文修等的正是这句话,当下极力掩藏内心的喜悦,失声道:“不,不,小人不敢有此奢望。”苗大人哼一声道:“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令师为人阴险,狡诈多变,你若还当他是师父,实为不智之举,枉我对你一片厚望,原来也是个不明大义之辈。”文修道:“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我下不了手。”苗大人道:“哎,你不必取他性命,只废了他武功,将他赶走即可。届时我全力推举你接任教主之职,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何去何从,你最好想清楚。”
文修假意思索半晌,猛一顿足道:“好吧,请苗大人稍候。”起身出了密室,径直闯入李五残卧房。他自然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李五残活着离开,到时谎称失手,装出一副痛悔的样子即可。
一名蓬头垢面的汉子坐在桌旁,正在为李五残研药,见文修进来,口中“咿呀”几声,大概在同他打招呼,却是个哑巴。李五残原本睡着,听到声音,微睁双眼道:“苗大人走了?”文修“唔”了一声,走到床前,假意问道:“师父好些了吗?”李五残点点头,“苗大人都说些什么?他是不是又责怪我们没用……”正说到这,忽见文修脸上杀气乍现,一掌打了过来。
李五残来不及惊讶,奋力挥掌相抗,却因此牵动了伤势,直痛得他大叫一声,胸前登时中掌。文修一击得手,左掌又再劈出,便在这时,陡觉腰间一紧,却是那哑汉将他拦腰抱住,口中“哇哇”怪叫,示意李五残快逃。文修掌到中途,翻转过来,给了哑汉一记耳光。那哑汉被打得晕头转向,却兀自不肯放手,文修脚向后蹬,踢中他小腿,因用力过猛,但听“喀”的一声,竟将他腿骨生生踢断。哑汉发出凄厉的惨叫,仰身后倒,只是双手紧抱着文修,便如磐石一般,将他坠住。
这哑汉在教内只是一名苦役,地位极低,几乎不会什么武功。因为他是个残疾,父母离世后,便受到兄嫂的刁难,不但要拼命干活,还吃不饱饭,打打骂骂更是寻常。后来他实在忍无可忍,便从家里逃了出来,到庐州时,听说这里有个天残教,专门收留残疾,遂加入进来。虽然仍是干脏活累活,但天残教内都是残疾,在这里不存在白眼和打骂,他感到万分惬意,于是对李五残感恩戴德,是以这时他才不顾生死的缠住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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