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断义绝(一) (第1/2页)
不老翁躺在床上,叫道:“臭小子,你过来。”浪随心正觉没趣,颠颠的跑到床边坐下。不老翁道:“人生下来,便带着善、恶两性,只不过在诱惑面前,有的人会左思右想,觉得不可为之,这便是善良的人。而有的人却想也不想,为饱私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便是恶人。”
侯青青不满道:“老巴子莫放臭,老子虽然是个贼,却只劫富济贫,也是好人。”
不老翁这次没有理他,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老家伙自问这辈子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相信你小子也能做到,莫管商青羊怎么说,只须义无反顾的坚持善性,压制恶性,可以变成疯子,却万万不可沦为妖魔。你记住,不到最后,便永远还有希望。”
浪随心知道不老翁是担心他自暴自弃,似乎认识不老翁以来,他还是头一次不再嬉笑怒骂,这样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讲述道理,笑道:“老翁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老翁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有伤在身,说完这些话,已是气喘吁吁。
到了晚上,终于等来了林怀璧,浪随心看他脸色,便知事情已无法挽回。果然,林怀璧开口便道:“坏了,爹和龙行云都怕节外生枝,婚期便定在三日后。”侯青青大怒道:“造他先人板板,我们闯进将军府,把林小姐抢出来。”浪随心摆摆手,强自定了定神,“稍安勿躁,我再想想办法。”郭纵叹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是去将军府抢人,也没那么容易,只一个龙行云我们便对付不了。”
林怀璧道:“龙行云吃过晚饭,已经回碧海重楼去了。小妹情绪极差,把自己关在阁楼,任何人不见,除了哭便是砸东西,这样下去,我怕她真要疯了。浪公子,你先随我去看看她,再作打算吧。”浪随心胸中又痛又闷,道:“好,我们快走。”当下随着林怀璧匆匆出门,由侧门入府,到了林芳菲的阁楼下,林怀璧道:“我在下面放风,你自己上去。”浪随心感激的道:“大哥的恩情,随心没齿难忘。”林怀璧道:“先别说这些,快去吧。”
浪随心举步上楼,刚刚踏上楼梯,便听到林芳菲悲悲切切的哭声,急忙加快脚步,心如刀割一般。才到楼上,便听“呼”的一声,一只花瓶飞掷过来,林芳菲叫道:“滚,都给我滚开!”浪随心猝不及防,被花瓶打中额角,“哎哟”一声,头破血流。
林芳菲一看是他,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奔上前,一边扯袖给他擦拭血迹,一边泣道:“怎么是你,也不打声招呼,痛不痛?”浪随心伤得倒不重,笑道:“被你砸死更好,省了许多苦恼。”林芳菲道:“不准你这么说!”浪随心道:“那我也不准你哭,免得你哭瞎眼睛,我还要一辈子照顾你,岂不倒霉?”林芳菲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止啼道:“嗯。”
浪随心看她有如梨花带雨,这时就像一个乖巧的小孩,用一双肿得像蜜桃般的眼睛望着自己,心下愈发怜惜,将她轻轻拥住,用下颌摩挲着她的发丝,叹道:“你何苦糟蹋自己,即便真的嫁给了龙行云,也该保重才是。”林芳菲猛的推开他,寒声道:“你说什么?”浪随心一哂,干笑道:“我只是说如果。”林芳菲道:“没有如果!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浪随心复又握住她手,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如果命都没了,岂不彻底断了希望?”瞥见桌上一塌糊涂,饭菜洒了一地,只余下一只馒头尚且完好,便拉着她过去道,“来,吃点东西。”其实他比林芳菲更加忧虑百倍,自己也没吃晚饭。
林芳菲推开他手中的馒头,道:“我真的吃不下。随心,你一向聪明,倒是想个办法呀,再过两天,龙行云便要上门迎亲了。”浪随心道:“你把这馒头吃了,我便告诉你办法。”林芳菲闻言大喜,急忙抢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尚未吃尽便问:“你说,什么办法?”因为口中塞得满满,语音含混不清。
浪随心笑道:“看你这样子,便像一只母老虎,日后可有我受的。”林芳菲“嘤”的一声,扑到他怀里,笑道:“老虎遇见你也完蛋了,你能一辈子这样带着我,逗我开心,那该多好!”浪随心道:“芳菲,我们私奔吧?”林芳菲骇了一跳,“这便是你的办法?”她毕竟出身名门,饱读诗书,觉得跟一个男人私奔,羞也羞死了。
浪随心道:“怕什么,我们有信物为凭,已经私定了终身嘛!”林芳菲这才想起宝石还被自己带在身上,万一弄丢了,那可糟糕,便取了出来,收到妆台的抽屉中。浪随心笑道:“幸好我把它交给了你,否则今天还真不知道怎样糊弄龙行云和你爹娘。”
林芳菲藏好宝石,转身“咯咯”一笑,道:“我若把宝石弄丢了,你会骂我不?”浪随心叹了口气,道:“你笨到了这等地步,我还忍心骂你吗?”林芳菲笑道:“挺可怜的是吧?”浪随心在她头上一敲,“火烧眉毛了,你还不忘跟我逗趣,私奔不成,你说怎么办?”
林芳菲凝眉沉思半晌,忽的眼睛一亮,拍手道:“我有办法了,倒不必私奔,走。”拉着浪随心往楼下便跑。到了门外,见林怀璧正在楼前徘徊,林芳菲用另一只手挽住他,道:“哥,你也来。”两个男人俱是一头雾水,就这么被她左右挽着,进了林宗岳夫妇的卧房。
时辰尚早,夫妇俩并未就寝,见女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还带着林怀璧和浪随心,双双吃了一惊。林夫人问道:“菲儿,你干什么?”林芳菲放开浪随心和林怀璧,目光钉在父亲脸上,正色道:“爹今日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凡是林家人,都必得遵从您的意愿,对不对?”
林宗岳不动声色的道:“是我说的,你待怎样?”林芳菲冷笑道:“那么不是林家人,自然便无须遵守了。”房中的几个人立刻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不由得都是心下一紧。只见她屈膝跪地,向父母连磕三个响头,粉泪簌簌飘落,边哭边道:“二老的生养之恩,菲儿纵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只愿二老平安康健,便当是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众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林怀璧道:“小妹不可如此,还须三思而后行。”起初他还以为妹妹拽着自己和浪随心来找父母,是要苦苦哀求,请二老收回成命,哪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林芳菲并不理会,起身道:“从现在开始,菲儿再不是林家女,喜欢谁爱谁,生也好死也好,一切都再与林家无关。”不等她说完,林夫人已扑了上来,抱住她放声大哭。林宗岳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浪随心道:“菲儿,便为了这个小子,你要跟爹娘断绝关系?须知恩可断,情可绝,但你始终是我们的孩子呀。”其实林宗岳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父女之间也并不拘泥礼俗,见面总是说说笑笑,甚至林芳菲心情不畅时,还要跟他横眉立目,出言不逊,他从不责怪半句,便是秘密练兵这件大事被浪随心搞砸,他自己遭李煜斥责,也没有说女儿一个“不”字,这时见女儿竟要跟他断绝关系,离家出走,难免心痛如裂。
浪随心觉得因为自己一个人,把林家搅得鸡犬不宁,实在过意不去,劝道:“芳菲,我们再另想办法,切不可任性。”
林芳菲推开母亲,淡淡的道:“在你们硬把我嫁给龙行云的时候,可曾当我是你们的孩子?可曾为我的幸福想过?你们可以对随心有偏见,但不能剥夺我们相爱的权利,你们可曾担心过,自己的孩子若不能跟所爱之人在一起,也许活不长久?恕菲儿不孝,心意已决。”说罢转向林怀璧,又道,“哥,你永远是我的哥哥,小妹向你拜别了。”她福了一福,突然抱住哥哥,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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