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光浮动(二) (第1/2页)
易浩轩回望地上的灵心宝石,大笑道:“关于灵心宝石和玄匙的传说,原来早已失真了,‘烟花祭’并不是藏在宝石内部,而是刻在三枚玄匙上面!”说着他拔出三枚玄匙,岩壁上的图语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将玄匙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指着上面那些坑坑点点道:“这些都是图语,只不过肉眼无法看到,而将它们插入石体之后,经过多次折射,图语逐渐放大,映在别处,便出现了这些能够让人看清的图语。”
众人恍然大悟,当初是谁想出这一奇招,固然无从考证,但似这等奇思妙想,即便现在的人都很难办到,此人的技艺与巧思,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终于找到灵心宝石的秘密,众人无不欢喜到了极点,纷纷击掌相庆。
易浩轩看向王兆一,“你也懂得古蜀图语?”王兆一笑道:“略知一二。”易浩轩道:“好,咱俩一同将这图语译注出来,给浪公子修习,诛杀龙行云,指日可待了!”王兆一欣然应允。易浩轩将玄匙插入齿孔,图语复又像绚丽的烟花一般,喷薄而出,显现在岩壁上面。两个人对着山岩细细观摩,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拍掌欢呼,时而又为了某一个字探讨半晌,确定无误的,便告知浪随心,让他用卑卒剑在石头上刻下来。
易浩轩和王兆一虽然对古蜀图语有一定研究,但这是一套完整的武功秘笈,各种奇文怪字时有出现,二人译注的进程十分缓慢,有时用了整整一天,才译出一、两个字,而到了晚上,没有阳光照射,岩壁上的图语便会消失,只能等到天明再继续研究。
趁这段日子,易浩轩兑现前言,将“水纹仙衣”的心法传授给浪随心,让他自行修练。众人分工明确,侯青青和郭纵每日在岛的两端,负责放风,一旦龙行云找到这里,便须将已经记录在石上的字迹毁掉。因为王兆一并非江湖中人,很少有人认得他,隔三岔五,便由他往返一次,去外面带回一批食物。
转眼冬去春来,众人在岛上已经生活了四个月,易浩轩和王兆一终于把最后一个字译注出来,浪随心曾经记录“烟花祭”的石头,四面已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只不过,这不再是难识难认的古蜀图语。
龙行云说的不错,“烟花祭”共分三卷,分别是“苍生祭”、“鬼神祭”和“乾坤祭”,三卷相连,遂成一篇。易浩轩虽不能再练武功,但看到这套秘笈,仍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抚摸几遍。浪随心的“水纹仙衣”早已练成,内功修为更上层楼,再习练起“烟花祭”,十分的轻松顺畅。
侯青青和郭纵继续在岛的两端放风,从坠入地缸那次开始,二人似乎便习惯了这个活计,任劳任怨,乐此不疲。浪随心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只要有一线光亮,便坐在石前修炼神功。
草长花开,两个月之后,浪随心将三卷“烟花祭”学全了,明显感到精、气、神俱跟以往大相径庭,无须运功,内息便在周身经脉间绵绵流动,永无休止。这段日子,他的脾气自也时好时坏,自从得到“烟花祭”,眼看报仇有望,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加之岛上清静安宁,除了几个朋友,没什么人招惹他,灵魂中的善性又悄然占据了上风。
易浩轩问道:“这三卷秘笈,你可都牢牢记下了?”浪随心道:“记下了,不差分毫。”易浩轩道:“你试试武功,将石上字迹抹去。”浪随心会意,伸掌只一拂,字迹立刻消失了一大片,再次现出光滑平坦的石面,便好似这里从未被刻上过什么。易浩轩大喜道:“很好,很好,都毁了吧。”浪随心连拂三掌,四面霎时一字不剩。
王兆一是个文官,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功,鼓掌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浪公子,你终于大成了!”易浩轩却不以为然道:“你再试试,对那山岩打一拳,看看如何?”他所指的山岩足有两丈多高,其实就是一座小山,岿然矗立在浪随心面前。他连退十数步,缓缓提起拳头,易浩轩见势急忙拉着王兆一躲开。只见浪随心突然向前疾奔,借前冲之势,一招“痛彻心扉”发出去,陡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整座小山便似在里面被掏空了一般,骤然崩塌。碎石穿空,尘埃四起,易浩轩和王兆一虽躲到十丈开外,仍被落石砸得四处奔逃,最后躲到一块巨岩后面,再不敢探头观瞧。
小岛两端的候、郭二人听到响声,但见烟尘遮天蔽日,霎时间天昏地暗,无不骇然变色,还以为这小岛又遇到了什么天灾,争相飞奔回来,边跑边叫:“怎么回事?”远远望见浪随心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拳仍保持着向前击打的姿势,任凭落石如雨,砸在他身上,竟皮肉无伤。浪随心呆望着自己的一双拳头,在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失去爱人,失去朋友之后,他似乎真正领悟到了“痛彻心扉”的真谛。
尘埃落定,二人才敢靠前,易浩轩和王兆一也从岩后探出头来。浪随心惊呆了,侯青青、郭纵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座怪石嶙峋的小山,已变成了一片平地!
侯青青直勾勾的瞪着那一堆堆乱石,咋舌道:“哦嗬,原来是你娃在作怪。”易浩轩走过来,由衷赞道:“‘烟花祭’威力如斯,果然是一门绝世武学!我为此耗费十数年光阴,甚至变成废人,今日能领教到它的神奇之处,死也瞑目了。”他将三枚玄匙交到浪随心手中,又道,“去,分三个方向把它们丢进湖里,愈远愈好。”众人明白,他是不想再让第二个人得到“烟花祭”,玄匙不知何物所制,结实无比,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其毁掉,只好利用浪随心的手劲,将它们远远抛入太湖。
浪随心跑到小岛边缘,全力一掷,一枚玄匙飞出一里多远,最后脱出了众人的视线,无声无息的坠入水中。浪随心再往相反方向跑去,掷出第二枚玄匙,接着换个方向,丢弃第三枚。至此,三枚稀世之宝尽数淹没在太湖的烟水之中,料得很快便会被湖底的泥沙掩埋,再想找到它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郭纵拊掌笑道:“如此最好,天底下会用‘烟花祭’的人,从今便只有一个浪随心,那些垂涎于此的登徒子听到这个消息,只怕要顿足捶胸,心疼死了吧?”侯青青道:“让他们切死,天下坏人那么多,浪兄弟本事再大,得打不尽杀不光类。”
浪随心回到众人身边,目光落在地上的灵心宝石上,问道:“宝石也丢个吗?”易浩轩俯身拾了起来,笑道:“没有玄匙,它便毫无用处,浪公子能否把它送给我,作个摆设放在家里,闲时看看,也不枉我为它殚精竭虑,朝思暮想了。”浪随心道:“易岛主拿去便是。”易浩轩大喜,将宝石揣入怀中,又道:“如今你的武功至少已不在龙行云之下,几时去找他算帐?”浪随心双目瞳孔收缩,仰头望天,脸上掠过一丝冷酷的笑意,说道:“我恨不得立刻找到他,剥他的皮,喝他的血,把他的骨头一块一块……”
侯青青听他又放狠话,怕是要恶念发作,急忙劝止道:“哎,哎,那龟儿死有余辜,宰了也斗是老,因为他龟儿的故,背上‘毒辣’的骂名可大大不值。”
易浩轩却跟浪随心是一般想法,大喜道:“那好,我们这便离开小雷山,你去碧海重楼,我回厥山岛,见了他,千万别忘了代我打一拳。倘若仍不是他对手,便找一名巫离女子来个血祭,那时杀他自然易如反掌。”浪随心惊道:“这……这却不能。”如今他的新皮肤已生至双脚,善心大减,恶念骤增,倒并非觉得不能因此去杀害一名无辜的巫离女子。只是林芳菲始终在他心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若行血祭,须得先与那巫离女子媾合,岂不是背叛了林芳菲?
易浩轩哈哈一笑,道:“我跟你说笑的,以你现在的武功,何愁不胜龙行云?”说着将卑卒剑递给他,“这把剑对我也没什么用了,但我为了它被龙行云废去武功,总不能再还给龙行云,送给你吧,便当是换你的灵心宝石。”他心性高傲,从不肯亏欠于人,似乎得了人家的东西,总要拿什么相换,心里才能平和。
浪随心欣然接受,冷笑道:“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自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他的一切据为己有。”侯青青和郭纵愕然对视,心下均哀叹不已。
众人搭过往渔船,先将易浩轩送回厥山,然后在秀州登岸。王兆一觉得再也帮不上什么忙,离家日久,思乡心切,遂向三人告辞,独自回成都府去了。浪随心同着侯青青、郭纵二人,一路北行,赶往碧海重楼。
路上不止一日,这天登上金山,放眼望去,一片山花烂漫,碧海重楼在红花绿树掩映之中,愈显飘逸绝俗。三人均想:“也许不久之后,这片漂亮的楼阁便不复存在了。”浪随心踌躇满志,率领二人来到楼前,抬眼望见门楣上的匾额,“碧海重楼”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新仇旧恨,霎时涌上心头。便是在这里,他被龙行云像狗一样锁在假山之中,长达两月之久;便是在这里,他遭翠羽算计,落得个颠狂之症;更是在这里,他跟心爱的人一夜缠绵之后,黯然分手。清虚观的熊熊烈焰,不老翁的枯槁面容,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一颗心完全被仇恨所占据,双目几乎喷出火来,猛的打出一记劈空拳,门上牌匾四分五裂,呛然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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