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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灰大王认师傅

  抹灰大王认师傅 (第2/2页)
  
  “郝凤岐组?唔,倒是超额了,可是人家刘师傅创造了先进工具呀?不能比……”
  
  “呸!”郝师傅气哼哼地道:“他师傅那把抹子他还没学会呢!又先进工具了!你知道什么,我去找主任去!”
  
  在门口跟主任碰上了。
  
  主任笑道:“郝师傅,我正找你哪,你徒弟创造的先进工具,你得带头推广呀,你是‘抹灰大王’,你不使别的老师傅们更不使了。”
  
  郝师傅冷笑道:“哼,他要赛过我这把抹子去,甭说推广,叫我认他为师也行!要不哇,趁早收回那一套杂耍!”
  
  主任问;“你这话当真?”
  
  “怎么,你也不信我的手艺?来来来,今晚上就见个高低!”
  
  郝师傅气哼哼地走回工地,一进门就听见大喇叭喊道:“各位同志请注意:今天下班之后,在大礼堂有郝凤岐和刘国柱师徒二人举行新旧技术比赛,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各组组长一定要参加……”
  
  在未来的大礼堂内,放好一对大桶,东边的桶上贴着郝凤岐的名字,西边的桶上贴着刘国柱的名字。为了明亮,把南北两面十二个大窗户上的挡板全揭了下去。工会赶热闹送来了一副横联挂在北头,写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看看师徒谁英雄。”
  
  郝师傅穿着雪白的对襟小褂,灰裤子,扎着黑腿带,圆口礼服呢鞋,手里提着绣花的小抹子套。显得格外精神利落。站在门口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问“我在哪一边?”然后搅了搅桶里的灰,摸了摸喷了水的墙,便走到老伙伴们跟前去说闲话,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四十年的老手艺,今天要栽跟斗啦,哈哈哈!”
  
  刘国柱全组排着队来了,穿着一色的红运动衣,蓝短裤,扛着郝师傅那夜见过的但已改进过的木板,进来后就站成一排,像赛球似地举着手喊道:“向郝老师学习,学习!”
  
  郝师傅冷笑道:“你们留点情面得了!”
  
  检查员宣布比赛开始。郝师傅挽挽袖子,带着助手走到墙边。这功夫刘国柱组里却发生了一场低声的争论:有人看不过郝师傅的骄傲劲,要刘国柱别上场,只用最低级的工人去打败他。刘国柱摇头说:“我不上去老头会生气,咱们是来推广先进经验的,不是斗气的!”
  
  郝师傅不慌不忙,抽丝似地拉开了抹子,抹一道是一道,从不回手,后边的助手几乎跟不上去。看得都屏住了气,轻轻地啧嘴。郝师傅听到赞美声,偷偷回了下头,见刘国柱那边两人在长板子边上忙活,墙上连个灰点还没有,禁不住笑了。郝师傅接着又抹,还没抹上两抹子,后边忽然喧哗起来,忙回头看,竟像气儿吹的,刘国柱的眼前已抹上了一米见方的一块!正纳闷,见刘国柱二人举着长板子猛一起身,上下一刮,又抹上了一米见方,回头再看自己的,还只有一米左右,不自觉地有些心慌。
  
  助手悄悄说:“见鬼了!他们质量不知是不是好?”
  
  这句话提醒了郝师傅,便说:“一忽拉一片,好不了,咱们紧着干吧!”说完脱去小褂,拿出全身力量快干起来。
  
  郝师傅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两手也渐渐软下来,伤心地想着:“到底是上了年纪,心有余力不足了!”这时哨声响了,检查员宣布停止。
  
  郝师傅见刘国柱抹的比自己多一倍多。就擦着汗喊道:“先检验质量,抹得再多,质量不合格就不算数!”
  
  众人也说:“数量明摆着这边强,还是验质量吧!”
  
  检查员提起靠尺,走到刘国柱的墙前靠了上去,说:“大家来评。”
  
  郝师傅上上下下看一遍,又转到反面看了看,然后推开检查员,自己掌着靠尺,哆哆嗦嗦地说:“老师傅们再仔细看看,我的眼不大好使。”
  
  老师傅看了又看,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这怎么说法,咱根本作不到没有一点缝,这个可真一丝缝也没有!”
  
  检查员笑道:“那就好评了,一百分呗!郝师傅您的意见怎样?”
  
  郝师傅含糊不清地哼了声。
  
  人们又转到郝师傅墙前。大家看了说:“若论手工活,这是登峰造极了,可是不能跟那个比,那边一抹就是一米见方,自然没缝,这一下一下抹,总有不平的地方?”
  
  检查员说:“九十九分不委屈吧?郝师傅的意见呢?”
  
  这才发现郝师傅不在了。
  
  主任请大家到会议室去座谈感想。
  
  刘国柱悄悄地把郝师傅的白小褂捡了起来。
  
  吃饭时还没见郝师傅,刘国柱推开饭碗,提着小褂四处去找,路过大礼堂,看见郝师傅穿着件小背心冲着刘国柱抹的墙站着,和哆嗦着摸那抹上的灰。刘国柱悄悄走上去,把小褂披在师傅肩上。
  
  郝师傅猛一下转过身来,扔了小褂,老泪横流地喊道:“我栽在你手里了!你踩践我吧!”
  
  刘国柱退了一步,难过地说:“师傅,您这么说可冤了我!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可是,这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我没权利让步啊!”
  
  郝师傅看看他,捂着脸坐下去。呜咽道:“我一辈子的手艺完了,一钱不值了,老了老了闹个赤手空拳!”
  
  “师傅!”刘国柱挨近他坐下道:“您要不教我抹墙,我能研究出这个来吗?这里头,功劳是您的!刚才开座谈会,全体抹灰工都决心学它了,马上咱们的效率就要提高一倍了,您不高兴吗?”
  
  郝师傅沉默了许久,忽然拍着胸口叫道:“这叫什么?在旧社会,抹灰行里我是头一把手,如今建设社会主义了,我倒成了压队的了!气平得下,人丢不起!”
  
  “师傅,您叫您那手艺给拖住了!”刘国柱痛心地说,“您光把住您这套本事不放,不敢多走一步,可是如今事事都在推陈出新哩!”
  
  郝师傅擦着泪沉默了半天,忽想道:“常言说,跌得爬得起才是好汉,自己这把子年纪了,难道反叫小辈人来看不起?倒不如咬咬牙追上去吧,凭自己这一辈子的功夫,学新玩艺也不致让他们拉到后边,再过三年,我还要作抹灰大王,这样一来,对国家也于心无愧了!”想到这儿,不由得脸先发起烧来,动了动嘴,“我向你学”这四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国柱是多机灵的人!这点意思还看不出来?一见老头红脸,他肚子里便准备下了话,便说:“师傅,我们想把抹线,抹顶这些工作都改进一下,可就是缺少个有经验的人领导,您要不嫌徒弟淘气,来作我们的研究组长吧!”
  
  郝师傅见徒弟给自己台阶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便拿笑遮羞说:“今天这一手我还不会呢?”
  
  “这点玩意儿您一看还不就会了八分?只要您不嫌,咱爷俩夜里在一块操作操作就全行了!”
  
  “好!”郝师傅不自然地大声笑着。像说笑话,又像认真地说,“新社会吗,师傅跟徒弟学习也不算丢人嘛!”
  
  刘国柱捡起小白褂,亲热地给师傅重披在身上。
  
  一九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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