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零章 生死轮回 (第1/2页)
张弃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那空间黑洞将他吞噬的时候,他只是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着,他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是些很魔幻的事,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梦很长。当梦开始的时候,他似乎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蜷成一团,而且很小,只有一只小虫子那么小。不过他很快就开始长大,长得极快,不久就变得一只小猫那么大。
于是某一天,他从那狭小的空间里掉了出来。当阳光刺痛他的双眼的时候,他哭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了。他的娘亲是一位贫穷而普通的农家妇女,胸前很干瘪,脸色也很苍白。他们是在逃难路上,家乡遭了匪患,爹爹为了掩护他们娘俩逃走,被那个大当家的一刀砍死了。所以他是一个遗腹子,一个命运无比悲催的遗腹子。
张弃自己都感到很奇怪,他梦境里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然而他却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只能静静地观看着自己的命运,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而且哪怕他刚刚生下来,他的意识也是十分清晰的,别人说话他也能听得见、听得懂,但他自己却只能呀呀地哭。
他听见有个老妇人说道:“他是饿了,得吃东西才行!”
娘亲无奈地哭道:“可是我一点吃的也没有了!索大娘,行行好,帮我找一点喂给他吧!”
索大娘重重地叹着气:“大人都没东西吃,哪还能有他的哟!”
她看看娘亲,那瘦小虚弱的妇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她不由得又叹了一声:“算了,你要信得过我,孩子给我吧,我去想想办法。你自己找点东西,我帮不了你!”
娘亲无力地点着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孩子,然后把他递给了索大娘。
但索大娘抱着他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吃的。路上都是逃难的人们,有人拿出指甲大的一点干粮,立即有十几个人扑过去,饿狗一般便把那点吃的分得干干净净。
那人高声哭喊着:“杀千刀的!”但那些人已一哄而散,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臭骂几句。
有人问索大娘:“索大娘,你抱着这讨口要生的东西,想做啥呢?”
索大娘答道:“这是甄家娘子生的遗腹子,你们瞧,这眼睛大大的,多可爱啊!”
婴儿已经不哭了,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别人。他不是不饿了,而是饿得哭不出来了。
那人便凑过来,望了一眼,啧啧赞叹道:“好孩子,下了锅也够咱们几个一顿的!”
索大娘连忙抱着孩子转了半个身:“不行,甄家娘子给我的,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那人冷笑道:“甄家娘子,她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能保这孩子?”
索大娘似乎有些意动,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婴儿。张弃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生不到半刻钟的婴儿,连头发丝那么大的反抗能力也没有,这可怎么办!
但索大娘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做人不能没有诚信。我怎么能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那人眼珠子转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却又把自己拍得呲牙咧嘴地:“有了!前头花家二娘生了个女儿,是昨天才生的。哎,那叫一个惨啊,昨晚上降生,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得喝!
我去给她讨来,你我互换了,抱远一些。这样子,你不就保住你的诚信了吗?”
索大娘想了半天,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
张弃只觉得浑身冰凉,瑟瑟发抖地被交到那人手上。立时一件黑衣服蒙住了他的头,有人把那黑衣服紧紧地捂着,直把张弃捂得手脚抽搐,却连一声哭喊也发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张弃终于浑浑噩噩地,却又似掉入了一口深井之中,就像他在万丈山霹雳崖,掉落在那深不见底的地底世界中去一样。只是这口井,似乎比那霹雳崖,还要高得多!
他也不知掉了多久,其间他一直浑浑噩噩地,一点反应也没有,身边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又有些像是他掉下了愁神涧里一般,只是眼前,却似乎并没有那无尽的虚空。
终于,他似乎落了底,却又似掉进了一个袋子里,这袋子有血有肉,还装着满满一袋子的水。那水的味道有些腥膻,直往他嘴里灌,却又让他觉得,居然有一丝丝的回甜!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他在这里面又呆了不知多长时间,然后终于有一天,袋子里的水渐渐在减少,袋子也蠕动起来,一股强大的斥力不知从哪儿传来,要把他排出去。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已变得头下脚上,直往那袋子口挤去。
然而那袋子口似乎太小了,他掉下去的姿势又有些不对,本应该头先下去的,他却是肩膀先顶着袋口,于是他一下子便给卡在了袋子口。偏偏他现在又无比虚弱,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别说把身子翻过来了,就连稍稍挪动一下,也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他就那么卡着,而那袋子里的水,就从他大脑袋边淌了出去,渐渐淌得一滴不剩!
而没了那神秘的水,张弃立时便感到了不对:就像有人狠狠卡着他脖子似的,他感到了剧烈的憋闷,而且是越憋越闷,闷得他脸色乌青、眼冒金星,神智便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隐隐约约,他似乎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大喊:“娘子,娘子……靳干娘,救救我家娘子啊!”
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便无奈地道:“朱大哥,不是老身不帮你啊,是老身也没办法啊!你家娘子被卡住了,生不出来,老身也想办法伸进去抓了,抓不到你儿子的头,没法子啦!”
顿时间,耳边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叫拿寿衣,有人叫请锣鼓……
张弃也急了,他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这要不出去,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他鼓足全身力气,拼了命往下坠去。可是他姿势不对,想要出去却是千难万难;而且他现在已经憋得受不了了,力气也小了许多,虽然那袋子里那股斥力还在,可是他还是移动得极其缓慢,至少拼搏了一刻钟了,似乎还一点都没能挪移出去!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他只能铆足劲,拼命往下挤,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娘亲,你可千万不要放弃,俺可不想再经历死亡:上一“世”里被人易之而食,已经够悲惨的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挪移了多久,终于,在拼尽所有的力气之后,他似乎往下移动了一点。
其实他离袋口并不远,只是卡着了移不出来而已。这移出一点之后,便一下子变得分外湿滑,刹那间便从袋口掉了下去,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灯光,照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后便是手脚冰凉,居然不知为何,又坠入了那一口深井之中!
而就在他离开袋口、坠入深井的过程中,他的脑海里,却似多了许许多多的感悟!
但他还是感到万分悲伤,因为就在他坠入深井的一刹那,他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叫道:“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可惜了,是个死的……”
有人呜呜咽咽地,那声音悠悠扬扬,像蜡炬滴泪,又如杜鹃啼血……
张弃又不知在那深井中坠落了多久,终于坠入了一处所在,这次却不似在袋子里,而是直接钻进了一副躯壳之中。这躯壳此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土布被条上,有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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