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鱼灯花合(十九) (第1/2页)
她眸中微冷,像是霜雪。
“没想到一介天道宗魁首,竟能虚弱成这个样子。要不是这批神秘人真能上天入地那般厉害,就是你的修为退步了。谢仙君,凡事还要以修炼为先,多加勤勉才是。”
等话出口,桑伶才反应出来,这话曾经是谢寒舟对她说的——
那时自己用心头血损了根基的决绝法子杀了邪祟,转头便受着重伤抬回了天道宗养伤,那时的谢寒舟和许多同门一起来看望,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曾经她以为自己忘了,如今想来,当时那委屈愤懑的感觉,如今还是历历在目啊。
“这是谢仙君曾经对在下的劝告,现在在下也原封不动转告给谢仙君。还请谢仙君好生谨记,下次勿犯了。”
谢寒舟微微闭眼,生病的心性本就更为脆弱。对方的言语,在此时听来更为尖利扎心,他忍住晃动的心神,声音低了下去道:
“凡事都有因果,当日因,今时果。当日我所作所为,酿成了今日苦果,再如何难受,我都要咽下去。阿伶,当年下山除祟,我不该将你一人抛在法阵之中……”
“够了!”
桑伶不想去听这些陈词滥调,过去的事情就算重新翻出来,再如何辩解澄清了误会,都无法掩盖过去已经形成的伤害。误会了就是误会了,伤害过就是伤害过,简单说句对不起,或者再用什么法子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也无法掩盖曾经的事实。
是的,她已经看出来,谢寒舟不愿吃药,还变成这个样子,为的不过是想起了当年事,想要赎罪。
可这份心,她不想收下。
谢寒舟面色微微发白,长久盘旋体内的寒气,终究无法忍耐下去,像是深幽井水,瞬间从头顶浇来,冻得骨缝都要打起寒战。
“阿伶,我知道你心性坚韧,脾气倔强,从不肯轻易原谅。今日之事,是我自作主张,不求其他。”
桑伶看着面前的人那越发惨白的脸色,掩在袖中的手已经攥出了白痕,她忽然觉得可笑。
“谢仙君看来你只是闲磕牙的自虐而已,我会转告乐散真人,你无事的消息。”
她来,不过是为完成乐散真人的请托。
谢寒舟微微侧首,心口强烈的钝痛骤然袭来,手背已是爆出了青筋。
汤药早已冷成了酸苦的味道,被人遗忘在角落。
……
月亮被乌云遮了一个角时,桑伶已经回到了客峰的院子。
西厢房依旧静悄悄的,显然屋主人正在安眠。
桑伶刚舒出一口气,转头就看见房门前的阴影里藏着一个人!
“是谁!”
“我。”
桑伶:……?
“苏落?”
苏落隐在桑伶房前一角阴影处,所以刚才桑伶第一眼并没有看到他。他缓步走了出来,外袍披在单薄的肩上,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你大半夜的怎么不在房里睡觉?刚才又去了何处?”
口气随意,脸色却没比那暗影白上几分,黑得够呛。
桑伶赶紧陈述:
“有些睡不着,随便走走。”
手指有些心虚地搓了搓。
苏落没有发现这个,眼神像把尺,一寸寸地在桑伶面上逡巡,仔细地想要刨出任何可疑的细节:
“都去了哪里?之前答应我的可都记得?”
“就在附近,答应你绝不去看谢寒舟!”
桑伶回答得毫无破绽。
苏落更起疑:
“还真的记得清楚,古人曾说,亏心事做得越多,记忆便越发清楚,否则万一哪里对不上,那可就是闯了大祸了,是不是啊。”
“是是是。”桑伶自然点头,忽觉不对,立即将头晃成了拨浪鼓:“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啊,绝不!”
希望在鲲仑大陆上发誓,不会引起天上打雷啊。
苏落眯眼打量着她半天,像是个发现丈夫外出晚归的大房一般,眼角眉梢都是怀疑,可脸色明显转好。
“真没去?”
“真没去。”
桑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来,绝对不心虚的模样。
苏落脸色终于好转,担心地看了桑伶眼下的青黑:
“显阳宗之事少些操心才是,我看那乐散真人自在得很,哪里有你压力这般重?”
“乐散真人本就做好了退隐的打算。”桑伶慢吞吞地说:“妖族之事他不会放弃。”
这也是她想要拼一拼,坚持的原因。
苏落本就不想桑伶插手进这些妖族和修士之间的是非,妖族太过势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妖族崛起也不是一日之功,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是。现在,轻易和修真宗门对上,不是好事。
“阿伶,乐散真人本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我们又何必非要论一个乾坤出来。”
桑伶苦笑,她和溯洄之镜的协议,不好提起,只能显得有几分执拗般坚持道:
“妖族的事情,我必须要管。”
苏落叹气,眸中神色换了几遍,还是问起了明日出行的事情:
“西北密林乐散真人可有说起?”
桑伶哪里敢说乐散真人知道不多,才让她去找谢寒舟,不想耽搁了这么久,只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算在了乐散真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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