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画地为牢(四) (第1/2页)
然而就在此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点点的雪珠子落在地上,屋檐上,声音轻微。空气瞬间变得寒冷又湿润,冷意仿佛往骨头缝里钻。
“真的下雪了?”
她只感觉那股寒意从心底里冒了出来,这天为什么说变就变?
灶台上依旧火焰不息,在高温的烧炙下,锅里的水飘出了白色的烟气,气泡咕噜咕噜的滚着,粗粝而又有生命力。
在桑伶的一再坚持下,她还是呆在了厨房里。
苏落开始烧水洗碗,而她只是捧着一个暖手炉,窝在灶膛边上,烤着余火。
苏落将一根干枯的枯柴放进灶膛里,双手合掌拍去了余灰。
灶台上的水已经彻底滚透,他起身想要出去洗碗。
忽然,动作停滞眼睛定在了身后,灶膛里橙黄色的光芒在跳跃燃烧,那种光芒也徐徐照出,印在身后桑伶的脸上。
她似乎是累到了,正在闭眼休息,倚靠着身后干净的墙壁。
一身雪白尾梢带灰的银鼠毛将她整个瘦削的身子都包在了里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里面,精致剔透,仿佛树梢上微微晃动的霜冰,美丽的不敢让人去触碰。
苏落慢慢伸出了手,想要去摸那张脸上唯一的一点颜色。她太虚弱了,即使是睡着,眉心都是微微蹙着,连着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只剩下淡粉色,像噙着一瓣桃花。
自从离开谢府后,他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安心和活着的感觉。
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过这样的生活。
自从离开谢府流落到了鬼市,再被老鬼市主收养,最后成为新任的鬼市主,都是高处不胜寒,步步都是如履薄冰的云端。虽然再不必忧心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的事情,可始终都像是绷着一根弦,在算计,在考量,在实力博弈中不被打败,不能成为傀儡,不能成为高高挂起的吉祥物,被斩杀,被丢弃。
现在,情况却刚好反了过来。
明明琐事比当一个鬼市主的时候多得多,但很奇异地,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自己偷来了偏安一隅的时光,像是回到了最初在桑伶保护之下的日子,有一种意外的安然感觉。
他的指下一暖,微微陷在那片白皙透明如暖玉的脸肉里,他低头一笑,嘴角抿住了难得羞涩,目光流转灼亮的轻瞥下桑伶的表情。
“阿伶..........你,你醒了?”
苏落瞬间收手,有些无措。
这句话落在桑伶的耳朵里,像是雨打芭蕉,瞬间清醒,她开口想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喉头发腥。
有什么液体从体内止不住的往外流,她撑住身后的墙想起身,踉跄一下,就控制不住了,那血哇的一下从喉咙口呕了出来。
然后,是止也止不住的感觉,那血液越流越多,近乎是身体的所有存量。
一大滩近乎是乌紫色的血。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有人正在痛苦嘶叫:
“阿伶!”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苏落,这下该是如你所愿了。可吐出喉咙里的却是更多的血来,在最后,她只感觉浑身发冷,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的最后,似乎有人冲了进来,苏落抱起了她,声音冷的像古井里的冰:
“提前动手,鬼婆附属之下,全部捉拿,违者即可斩杀!”
第二日。
整座小院都拢在了寒冬腊月的天气里,雪下了一夜,落了满地,泛着朦朦胧胧的银光,像是天上的月亮融化了,全部淌在此处,盖住了所有。
苏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深一步浅一步将人重新抱回了床榻,他在迷茫了许久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屋子里已经冷的像是冰窖。
他颤着手拿来许多柴火,将屋子里暖的像是春日。
可脸却还是是青白一片,没有半分回暖的颜色。
他坐到了床榻边,垂目看着桑伶。看她昏迷不醒,看她因为失血过度而惨白像是宣纸的肌肤,看她一切的一切。
屋子忽然被人推开,有人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是鬼婆。
她带出一股不符合屋内气氛的笑容来,声音高扬,已是雀跃:
“恭喜主人,如今时机成熟,已经到了取镜子的时候了。”
天枢只呆呆看着床榻上的人,没有半分反应。
鬼婆蹙了蹙眉,到底是没多言,准备离开。反正现在药已经生效,过会她再吩咐手下去药房取些药再吊住那口气,也可以去取溯洄之镜。
不想,天枢却忽然开了口,满是冰寒:
“她现在性命垂危,若是强行去取溯洄之镜,绝对性命不保。”
鬼婆没有被看破之后的心虚,始终得意的在笑:
“是,那碗药我让他们加大了亡苏子的用量。”
“砰!”
床边的矮几被狠狠打翻在地,木屑碎开铺了满地,天枢的眼睛死一般的凝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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