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1/2页)
若是往日,陆灵瞧见归海鸣与墨白等人,无疑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免不了一场大战。可此时此刻,陆灵却觉得心头一宽,一块大石落了地。她立刻收起三叉戟,将戟柄重重地跺在地上,冲渡罪谷众弟子朗声道:
“咱们撤!”
此令一出,众人愕然。一名武者惊异地问:“可是大师姐,定魂珠还没……”
“我说撤,你听不懂吗?”陆灵截断他的话头,高声道,“你们是睁眼瞎还是怎的,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墨白仙君的术法,岂是咱们能够抵挡的?更何况还有那懂得应龙火法的妖异,凭咱们几个,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送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
果然,听得这句,就连胡九也不免胆怯。渡罪谷弟子虽以勇武而闻名天下,但当日青川山一战,归海鸣祭出焚天荒火,就连天玄门引以为傲的“四象六合阵”都拦不住他。荒火一出,万物俱烬,那是何等霸气!昔日之景,历历在目,更何况眼下没有天玄门、赤云楼、十方殿等三派术者在场,光凭渡罪谷武者,若坚持一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徒增伤亡罢了。思及此处,众人再不去理会萧行之和言若诗,纷纷退避于山林之中,不多时便撤了干干净净。
当众武者退去,山林重归静谧。萧行之先是询问了言若诗的状况,在确认她身子并无大碍之后,方才转而望向小竹等四人,只见他抱起双拳,沉声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萧行之感激不尽。”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额间那流光溢彩的萤绿色云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而他左掌中的风之利刃,也随之消弭无踪。小竹转了转眼珠,回忆着曾经翻阅过的典籍,片刻之后,她恍然大悟地拍了巴掌,笑道:
“我明白了!你是传说中司风的飞廉!”
飞廉,又称“蜚廉”,是鹿头而鸟身的神兽,有令风起云涌、疾风大作之异能。见自己的元神被瞧出,萧行之微微颔首,抱拳道:“不错,萧某的元神正是飞廉,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他本就全身浴血,伴着他抱拳的动作,肩头的伤口再度涌出殷红血迹。小竹见状,忙捏了一个诀,施展出“气愈术”这样粗浅的疗伤之法来——这也是自那日墨白解除封印之后,传授给她的新术法。只见浅金色的光点从天而降,柔和地洒在萧行之的肩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虽未全然愈合,却已不再血流不止。
见情郎伤势好转,言若诗屈身向小竹一福,感激地道:“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小竹忙摆了摆手,笑道,“其实我们和渡罪谷也有些过节,看他们追杀你们,怎么也得拦上一拦的。”
小竹他们是借墨白的“揽风神行”缩地之法,径直从赤云山赶往位于东南方的这片岐山山脉,刚化光落地,便听见了打斗之声。萧行之、言若诗,以及陆灵和渡罪谷武者先前的对话,小竹等人并未听见。但渡罪谷武者们是如何嚣张跋扈,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斩妖除魔”,那蛮横的态度,小竹是早就领教过的。再加上他们围攻的对象,一个是身受重伤的妖异,一个是身怀六甲的女子,其中的曲曲折折,她大致也能猜出几分。所以,四人问也不问,先赶跑了陆灵一众再说。
立于一旁的毕飞,眼见言若诗大腹便便、面色苍白,便上前两步,缓声道:“在下师出赤云楼,略懂岐黄之术,若姑娘不嫌弃,请让在下为你诊上一脉。”
听他这句,言若诗面露惊诧之色,小声道:“面容俊秀,腿脚不便,长于符咒与医术,师承赤云楼,莫非您便是‘诛妖盟四杰’中的毕飞毕公子?”
“诛妖盟四杰”,正是天玄门慕子真、赤云楼毕飞、十方殿蔺白泽、渡罪谷陆灵。听女子道出这过往称号,毕飞面露尴尬之色,缓声道:“在下哪里是什么‘杰’,不过是赤云弃徒罢了。”
“弃徒?”言若诗更是惊讶,“毕公子你是赤云楼首席弟子,怎会判出师门,和妖灵仙君为伍?”
听得这句,毕飞微显怅然。瞧出他的惆怅,小竹笑着插口:“这位姑娘,你不也正和神兽飞廉心心相惜吗?哎呀,六道轮回,指不定下辈子会是什么东西呢。就像我,我师父曾是六道之末的畜类,后经百年修为化为地仙,我是一介凡人,而我的恩人挚友则是妖灵。人之际遇,全凭一个‘缘’字,合则来,不合则去,何必要分什么种族派别?”
她的话令言若诗怔了一怔,片刻后,她忽然扬起唇角,浅浅地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是若诗失言了。那就有劳毕公子。”
毕飞先冲萧行之点头示意,然后拉过言若诗的手腕,为其诊起脉来。不多时,毕飞眉头微敛,沉声道:“姑娘脉相虚浮,体质亦是虚弱,若在下没有猜错,若不是有这位萧公子以神力渡入,怕是无法承受这灵胎。别说诞下麟儿,怕是姑娘会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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