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家长里短事 (第1/2页)
九月九日,重阳节。蒋通一家集体外出,登高“避灾”。
中国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民间节日,从最开始的时候都是为了让鬼神高兴而产生的。但是慢慢的发展成了让人高兴的节日。而节日的内容也在逐渐发生改变。
单以重阳节来说,这个节日在战国时代就产生了,但是一直到近代以前,重阳节很大程度上算是秋游节。到了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天,大家一家子人一起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阳糕、饮菊花酒。和三月三的春游节差不多,都是一家人集体外出,观赏野外风光的时节。而后来重阳节具备敬老的意义,起码是近代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天,蒋通家的队伍里人员众多。有蒋通夫妇及其独子蒋鲲,蒋通的父母蒋昌夫妇,黄薇儿的父母黄琬夫妇,黄琬夫妇尚未成年,带在身边的最小的一个儿子,还有从小就在蒋家庄园进出,蒋家上下都当做自己人的太史慈母子,蒋通、太史慈的师弟赵云和赵云的兄长赵俊夫妇。
说起登高,本来按蒋通的父亲蒋昌的意思,要登就登最高的,反正临淄离泰山也不是很远(古人没有绝对海拔这个概念,因为泰山的相对高度较高,故而一直认为泰山最高)。大不了九月八日晚上就连夜向泰山前进就是了。但是蒋通和黄琬都非常坚决的否决了蒋昌的意图:蒋通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而且声头什么的,算是这个时候诸侯中最强劲的。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暗暗惦记。这个时候他去登泰山,哪怕只是很简单的登个高,别人也要说他想去封禅了。所以,低调点,三代目说得好啊,闷声发大财。
说起蒋通的父亲蒋昌,初平三年已经是七十五岁的高龄,这个年纪不要说在三国时代,就是放到21世纪,也算是长寿了。但是即便是这个年纪,蒋昌仍然精神矍铄,身板坚实。无他,一辈子在东莱这个偏僻小郡里打转,念兹在兹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在家里的宗祠里挂上九侯堂牌匾的他,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以前的那些目标啊、梦想什么的都弱爆了。他分明看到,若是自己再坚挺的活上一二十年,自己很有可能重树四百年前刘太公的辉煌——没有做过皇帝,直接做太上皇!而且说起来,自己好歹是二流士族,有名有字,比起刘邦的老爹强多了——刘太公?那不就是刘大叔么?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平民都能做太上皇?为啥老爷我做不得?
说到士族,也许天下所有的士族里,思想转变得最坚决,最彻底的士族就是这个前东莱郡从事蒋昌了吧。以前的蒋昌和其他的士族一样,天天骂皇帝,骂皇帝收他们的人头税,限制他们兼并土地和小农。但是现在蒋昌不骂了,非但不骂,自家的家生子蒋蒙颤颤巍巍的来找自己收蒋家家奴的人头税的时候,蒋昌交得那叫一个积极。给自己蒋家订户税等级的时候,蒋昌让蒋蒙直接给他家定了青州第一等,每年交的户税冠绝青州!而且从蒋通收复青州以来,蒋昌这三年非但没有再扩建一个庄园,没有增置一亩土地,没有新买一个奴隶不说,反而不断的将数万家奴逐渐的释放,让其恢复自由身。因为狡猾的老头子看得准得很:自己的儿子走的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这个时候更需要自家首先做出表率。几万家奴算什么?几个庄园算什么?若是这一票干成了,全天下都不是我家的么?
所以这几年来,老头子非常注意养生,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操心,用他的话说,操心的事情太多,这不就折损老爷我的寿元么?这种傻事老爷可不干。
但是,这世上若说真有什么事情仍然是要让他操心的话,就只有一件事了:作为未来的太上皇,他老爷的孙子太少了!
“招弟儿,这次打完了袁家那小子,就暂时不用出门了吧?”
“是的,父亲。”蒋通很是殷勤的伸出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老爹说道:“家里的事情多得很,扩军五万,单这一件事就是个浩大的工程,征兵、民籍转兵籍、训练、分配所属军团等等,都是一大堆的麻烦事儿,还有一下子增这么多士兵,武库里的盔甲也有点跟不上了。青州,特别是渤海这些年慢慢开始富庶,很多农家的农妇已经看不上辛苦编织一年,才能值粮五石的锁子甲那点收入了。另外冀州新收进来的几个郡国,秩序要理顺,土地要清理分划完备,也是挺复杂的事情……至少今年和明年,若是没有大的变动,儿子是不想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家伙晃动着自己那双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看到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媳黄薇儿正陪着黄琬夫妇在远处赏菊,赶紧用另一支手搭上自己儿子的手低声说道:“吾的儿!吾那儿媳妇儿千好万好,就是善妒这一点不好,居然不准汝纳妾!要吾说,田舍翁稍微手头周转得开了,都还想纳妾呢!吾儿手握十一个郡国,天下第一强藩,如何就纳不得妾了?这么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吧?”
“父亲,儿子不是有远志了么?还有,是儿子自己不想纳妾,不关薇儿的事。”
“一个儿子哪里够!”老家伙愤愤的打掉蒋通搀扶着自己的手:“哎,汝看吧,为父当年只生了汝一个。结果搞得汝身边没有自己的兄弟帮衬!好不容易子翼来了青州,汝又让他负责邦交,一天到晚被汝赶得全大汉到处飞奔!这样的重阳佳节,他都还远在长安。搞得我家不得不把子义和子龙两家拉在一起凑数,如此看起来外出踏青我蒋家才不是那么孤单。看看旁边!黄家!我们的亲家!黄子琰那厮十一个儿子!成年的九个,一个军候,八个县令!哦,对了,是九个县令,连黄家家奴都有一个是县令!我儿辛辛苦苦打下这么一片基业!到底是姓蒋还是姓黄?”
“父亲……”
“他事休说!本来这样的妒妇,吾作为还没死的东莱蒋家最年长者,又是汝的亲生父亲,完全可以出口将这祸害给休掉!当初渤海郡里这样的呼声也是不小!谁知道当年南皮一战,成就了这妒妇的名声!吾再也开不了这个口!整个青州也无人敢开这个口!罢罢罢,幸好吾儿这一两年暂时不用出门远征,那就趁这个当口,纳个妾吧!”
“父亲,其实您误会了,儿子还要说多少次您才相信?薇儿其实不反对孩儿纳妾的,只是孩儿自己不想纳妾而已。”
“为何不纳妾?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么?”
……我跟你没法交流,有代沟!蒋通很是无力的吐槽了一句后不得已说道:“儿子和薇儿会努力的,明年一定让您老人家再抱一个孙子!”
“哼!单靠一个肚皮哪能让我蒋家丁火兴旺?吾知道吾儿眼光奇高,差不多的庸脂俗粉难以入眼。吾儿,为父这里有一门亲事,倒是很合适的。”
老家伙说完这话,迅速的伸出一只手,阻止住了蒋通:“子方前段时间到家里来见过吾和汝母亲了。说是他的妹子,年方二八,天真烂漫,肤白貌美,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他们的大兄,糜竺糜子仲自知自己是商人出身,家世不能和我等世家大族相提并论,所以愿意将其小妹送入我蒋家做妾!昨日为父已经跟蒋十五说了,让他去徐州一趟,十五是我蒋家的老家奴了,说是家奴,其实就跟家人一般。他要是见了那糜家女公子,真如子方所言的话,那就直接把亲事给定了!”
“父亲!这,这,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您怎么不先知会儿子一声?那糜家女公子多少岁?二八?十六岁!儿子多少岁?明年就要三十三岁了!”
“哼!婚姻大事!不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八个字而已!吾还没有死!汝的婚姻大事就是吾说了算!不然不要以为汝是车骑将军、牟平侯、青州牧。为父哪天真的气不过,跑到汝的青州牧府上来当着一众文武的面把汝痛殴一顿,汝也只能受之无辞!”
“父亲,按照周礼,正妻过门才要父母同意,纳妾,是儿子自己的事情……”
“你,你,你你你你,孽子!真的要气死老夫么?”
“嘿嘿,父亲息怒。这样吧,若是明年您还抱不到第二个孙子的话,儿子就纳妾好了。不过这人选还是儿子自己来定吧。子方也好,未来的子仲也罢,将来都是要在我青州大用的人,这样的人,不宜成为外戚。所以糜家的女公子真的不能做儿子的妾。说起来,吾倒是觉得,糜家的女公子倒是挺适合旁边一个人的?”
终于听到儿子答应纳妾,怒火瞬间平息的蒋昌,深思了蒋通这一番剖析后也觉得糜家进入外戚行列不是很好。于是念头一转,很是八卦的问道:“那糜家女公子的良配是谁?”
蒋通乐呵呵的手指一顺,指向了自出行以来,几乎不怎么说话,反而双眼不住的扫荡周围,很自觉的做起了保镖工作的闷哔骚哔男(该死的屏蔽):“子龙啊!糜家不就是想和我蒋家搭上关系么?可是我蒋通已经有了正妻,糜家的女儿过来也只能做妾。何如嫁给子龙做正妻?子龙是吾的师弟,也是一家人嘛!”
“好吧。”蒋昌转头将旁边的一个家丁叫了过来:“汝马上下山,快马追上十五,告诉他昨晚的事情暂停!嗯,十五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家准备礼物,没有出发,汝下山后可以先回家看看。”
“喏!请家主放心。”
嚯嚯嚯,在真实的历史上,赵云童鞋拼尽全力也没有救下来,结果搞了个生离死别场面的糜夫人,在这一世就要做赵夫人了么?我这个穿越者的恶趣味真的是很不一般啊。但是不管怎么样,糜小姐跟谁都比跟大耳贼好啊!
在远处茫然无知,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被自己那个缺德的师兄给定下来的赵云,这个时候正乐呵呵的看着太史慈这个二货被两个老太太数落。
“汝这个孽子!都二十六岁了!居然还没有娶妻!没有娶妻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个娼妇回家!搞得管家女公子不再搭理汝!眼看这门亲事就要黄了!汝这是要气杀老身么?”
“子义,这次汝真的是做的好没道理。汝家兄长吾儿招弟就不说了,便是汝那伯父,不也是中年无子后才开始纳妾的么?少年人哪有正妻都没有就先纳妾?纳妾也就罢了,汝好歹也是青州的方面大将,怎么不找良家女?却偏偏……”
太史慈本身就是飞扬跳脱的性子,这一世蒋通惯着他,其人生之路也比起真实历史上顺畅了很多。所以性格更加的外向洒脱。在整个青州群体里和甘宁甘兴霸并称两大二货。本来管宁的女儿因为幼年遭受黄巾之乱,被青州黄巾劫掠过。所以受过惊吓的这位才女和其他世家大族出生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喜欢以文见长、体质纤弱的才子,偏偏喜欢豪杰。这样一来,当年跟随蒋通平定青州黄巾的三大金甲将就自然进入了管家小姐的法眼。
而这三大金甲将里,黄汉升已经有了妻儿。典韦嘛,面相比较“端正”,而且毕竟出身平民,文学修养还是差了点,不太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于是长得帅、武艺出众,幼年又接受过完整士族教育的太史慈就轻而易举的的得到了管家小姐的青睐。
所以当管宁迫于蒋通的压力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渤海师范学校担任蒙学女教师的时候,青州的一众年轻人都以各种借口去学校找机会和管家小姐接触。但管家小姐却非常明显的把机会留给了太史慈。一来二去的,两人差不多算是私定了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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