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北方的威胁 (第1/2页)
一九九年七月,青州东莱郡,黄县。
因为要守父丧,蒋通暂时停留在了黄县。嗯,盛夏时节,住在海边,其实远比内陆要好很多。所以蒋通干脆把全家都接了过来。
说是全家,也不是很确切。自己的母亲当然不必说,父亲去世后,母亲干脆就彻底搬回了黄县,准备在故乡终老了。蒋通劝说几次无效后,也只有支持母亲的做法。可是母亲回来了,自己的正妻却不在身边。
无他,因为蒋通在今年六月,自己的长女毕业后,就给派到了日本去开办倭族蒙学。因为这个原因,自己那温良淑德的正妻也发了脾气。一个人搬到牟平庄园去住了。
所以现在蒋通身边的家人,除了自己的母亲和几个还在世的姨娘外,就剩下回家休暑假的长子蒋鲲和在下学期就要进入渤海师范学校的蒙学开蒙的次子蒋克。以及自己的妾室甘梅。
长子蒋鲲这一年已经九岁了。蒙学已经毕业。下一学期就要进入正学了。这个小子成长的大多数时间蒋通都只有青州一州,所以在蒋通身边的时间很多。其成长轨迹深受穿越者的影响。蒋通在其教育上采取的是适当引导,但主要是任其自由发展的路子。所以四年蒙学下来,这小子在学校的成绩也就是个中上。
这一点,让蒋通的正妻黄薇儿很不满意。而更让她和蒋通的一部分下属不满的,则是这位少主看起来,对行政、军事的兴趣那是几乎没有。他的主要精力都在观察各种动植物又或者苍茫无尽的星空。每次大型聚会,要不了两三句他就开始把话题往动植物和天文学的方向引。这样的行止,皇帝知道了是暗暗高兴,荀彧不置可否。而蒋通的死忠们,如崔琰、毛玠等人,真真是痛心疾首、心急如焚。
崔琰虽说为人方正,一向喜欢有话就直说。但毕竟和蒋通是纯粹的君臣关系,有些话还是不敢当着蒋通说。而和蒋通有兄弟情分的毛玠就敢直言不讳了:“大公子天资聪颖,可惜都没有用在正道上,长此以往,非人君之像。主公的偌大家业,大公子想扛起来可是千难万难。阶伏启主公悉心教导……”
蒋通听到毛玠这样披肝沥胆的进谏,也只是微微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顺其自然吧。”当场就憋得毛玠差点一口老血狂喷。
当然,要说蒋鲲身后没有支持者也是不对的。比如蒋鲲的启蒙老师蒋干。这位帅哥、舌辩名人就曾对崔琰、毛玠等人说过,大公子是内秀之人。他的优点和长处,必须和他朝夕相处才能明白。
关于这一点,蒋鲲的伴读郭淮也是极为认同的。在给自己的父亲常山相郭蕴的家信中,也对蒋鲲充满了赞誉之词。
但是,蒋干是启蒙老师,郭淮是伴读发小。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一辈子都要跟蒋鲲彻底捆绑。所以他们说的话,没有公信力。
和蒋鲲比起来,现在才五岁的蒋克其实更受大部分河北臣僚的喜爱。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蒋通已经拿下了冀州。之后就是奉迎天子,出征河南。五年时间,和蒋通共处的时间不超过半年。所以蒋克接受的,是传统的正规士大夫教育。其启蒙教师乃是黄薇儿的父亲黄琬。所以别看这小子现在才五岁,可是和早年的天才少女蒋顾一样,早就通读了三百千,行为举止处处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是名士风范。在一些臣僚有意的考校中,表现也极为优异。以至于蒋通的麾下不少臣僚都私下议论:还好主公当年有先见之明,定下了独子继承制。主公的这份家业,还是交给克公子更为稳妥一些吧。
不过对于蒋通这个穿越者来说吧,和自己的次子打交道是很头疼的事情啊。
比如就像现在。
一望无垠的银白色沙滩,沧蓝的大海。蒋通和蒋鲲都穿着一根布料少得可怜的三角裤,在大海里畅快的游泳。游得累了,回到岸边,蒋通就很随便的挖了个坑把自己躺下去,然后蒋鲲就欢快的往自己父亲身上盖土。正当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穿着粗麻白衣、头戴孝带、身躯娇小的影子笼盖住了欢乐的两父子。
一丝不苟的拱手为礼后,蒋克对蒋通说道:“父亲大人,祖父去世不过三月,父亲便如此欢乐,非礼也。兄长,父亲大人尚在世,就往父亲大人身上盖土,非礼也。为人子,为人弟,见父兄之过而不言,非礼也……”
“停停停停停。克儿啊,你这个年纪怎么学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回大人的话,是外祖父教导的。”
“哼!老匹夫居然敢乱我儿。”蒋通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黄琬后转过头来和颜悦色的对着蒋克道:“克儿啊,祖父去世,为父作为独子,当然哀痛。但是若一辈子都陷在里面出不来,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呢。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快乐。若是因为自己的去世导致自己的子女一辈子都哀痛不已,这做父母的还敢不敢死了?恐怕死了都心怀愧疚吧?”
“再说了。”看着低头不语的次子,蒋通继续开导道:“做子女的为父母尽孝,重点不在父母去世后的哀伤,而在于父母还在世时是否长期陪伴父母,是否关心父母,是否敬养父母。让自己的父母活着的时候开心愉快。那才是真正的尽孝。实话实说,为父身为大汉丞相,事务繁多,待在汝祖父身边的时间确实少,这一点是为父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为父只要有时间,都是要陪伴汝之祖父的。所以,为父不能算不孝啊。”
“是啊,克弟,为兄陪父亲玩耍,也是在尽孝啊。至于什么父亲活着的时候往父亲身上盖土?为兄又没说完全把父亲盖住,这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么?哦,克弟的意思是说为兄这时候往父亲身上盖土,有希望父亲早死的寓意?嗨,寓意这个东西,计较起来计较得完么?什么都要去计较,人这辈子还做不做事了?”
被自己的父兄一阵抢白后,蒋克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父兄执意如此,克不敢勉强。不过克也有自己的坚持,还望父兄体谅。父亲,周礼,祖父去世,为孙者,服斩衰,当守孝三年。所以一月后的蒙学进学,还请父亲替孩儿免了吧?”
蒋通听到这话一阵头疼:“老子堂堂的穿越者,前面两个孩子都很正常啊,怎么后来这个小子成了个书呆子?”
但是郁闷归郁闷,嘴里却是答道:“依你!”
“多谢父亲。”小朋友再次一丝不苟的小大人状的依次向父亲、兄长行礼,然后飘然离去。
看着自己次子的身影慢慢远去,蒋通很是无奈的对着蒋鲲道:“远志儿,怎么办?当归儿都要守孝三年了,你这个嫡长孙不守孝三年的话,下面的非议恐怕更多了吧?”
蒋鲲这时候脸色稍稍有点不太高兴,不过很快就坚定了想法:“父亲,义利合一能够奉行的关键是什么?”
“嗯,有两条。在上者能够自我克制,严格保证行义和得利相辅相成,而不是自己拼命去搜刮利,要底层的百姓光尽义。其次就是,这义的标准不要定得太高,定得太高,世间大多数人根本就做不到。这义就失去了意义了。”
“父亲所言,实是至理。父亲,孩儿在蒙学就读时,很多同学家中并不富裕。一家五六口人,年入不过三四百石。这样的人家,在我大汉应该是占了大多数。若是他们也学我等,家中有至亲去世,就要守孝三年。那岂不是全家饿死?所以至亲去世,要服斩衰三年才算尽了孝道这样的义,根本不可能在大汉广泛推广。而用这样的义去要求我大汉的万千子民,那也是缘木求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结果,不过是催生出大量心口不一的伪君子罢了。孩儿不才,不愿做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只愿做大汉的普通百姓。不愿做伪君子,只愿做一个真性情的普通人。所以,今年九月的师范正学,孩儿是一定要去进学的。至于什么流言蜚语,呵呵,君子但求本心,何故挂念这些东西呢?”
“我儿说得好。没事,为父这个做独子的都没有斩衰三年,你这个嫡长孙不服斩衰三年怕什么。说起来,我们蒋家本来就不是像袁阀那样四世三公的高门大族。也不必去学那些虚伪的世家作秀。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伪君子嘛,你那弟弟是被一些腐儒给教坏了,可不能算伪君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