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仙衣(二) (第1/2页)
铁面僧满腹狐疑,“此人是敌非友,当不会安什么好心,不过瞧他现在这般模样,已不足为患,我且看看他耍什么把戏。”当下迈步上前,接过信封,又退后几步,这才启开观瞧。
他天生一张铁面,别人无法通过他的表情窥其内心,只见他读罢书信,目光猛的投向林方飞,沉声道:“原来是……”
林方飞眉毛一竖,“毋庸多言!”铁面僧道:“是。”将信重新封好,还给林方飞,居然毕恭毕敬。旁人正都感觉蹊跷,林方飞忽道:“易浩轩要杀我,你给我拦住他。”易浩轩面色一变,铁面僧陡然转身,“呼”地拍出一掌。
事发仓促,易浩轩来不及运转“水纹仙衣”,便即举掌相迎,砰的一声,竟是不相伯仲。铁面僧一招未老,左掌又至,易浩轩偏身避开,探爪拿他手腕。
林方飞向浪随心喝道:“还不快走!”浪随心一直在盼望这么个机会,但两个人真的交上手,他反而看起了热闹,被林方飞这一喝,方始惊觉,连滚带爬的逃出小楼。那管家见二人要逃,张臂阻拦,浪随心收势不住,直撞进他怀里。那管家竟哼也未哼一声,双眼一翻,气绝倒地。林方飞暗暗纳罕:“易浩轩武功了得,他的管家却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奇怪。”
浪随心连道:“罪过,罪过,易浩轩真是小气,怎不教他些武功?倒让我背上杀生的罪名。”林方飞道:“他若也有一身好武功,死在这里的便是咱们了,这种人死不足惜,逃命要紧,你少罗嗦。”拖着浪随心,继续向前飞奔。
铁面僧和易浩轩从楼内打到楼外,渐渐的,易浩轩真气遍布周身,仿佛又穿上那件水纹波动的外衫,铁面僧的“大佛印”纵然刚猛,打在他身上,也都消于无形。而易浩轩每一举手投足,都好似浪翻潮涌,那源源增强的内力似乎永无止境,将铁面僧完全压制住了。铁面僧脸上表情虽没有变化,心中却惊恐已极:“易浩轩果然非同小可,我远不及他,再斗下去,很快便会命丧其手,今日救人要紧,逞强不得。”念及此处,他全力发出一招“二佛涅槃”。只见他盘膝端坐于虚空之中,与在无德帮打林方飞那三掌时姿势相同,只不过双掌齐出,威力增强何止一倍,草地上那几棵柳树的柔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扯住,朝着同一个方向扬了起来。
这是“大佛印”中最厉害的一招,易浩轩却不放在眼里,也许是有意卖弄,他并不以双掌去接,而是昂首挺胸,生生承受。但见他身上的水纹被掌力所击,剧烈的波动几下,跟着便像引发了海啸一般,冲天而起。铁面僧早已做好准备,双掌运足力气,待那股强大的气流呼啸而至,他双掌连拍,将气流分裁成十余股,这样每股所含的力道便减弱许多,对他已构不成伤害。同时他借这力道,身体飞速旋转,飘向远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易浩轩的真气撞击所致。
铁面僧一路飞旋,速度奇快,浪随心和林方飞正疲于奔命,猛听头顶“呼”地一声,双双被铁面僧提了起来,跟着他一同旋转,直飞到湖边,才稳稳的落在一只船上。铁面僧喝令开船,船家忙起锚摇橹,向湖心荡去,待易浩轩追来时,已鞭长莫及了。
浪随心和林方飞不知转了多少圈,这时坐在船上,仍感到天旋地转,良久才恢复如常。此番死里逃生,全仗铁面僧出手相救,浪随心再三称谢。铁面僧道:“保护两位公子周全,是贫僧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林方飞急忙提醒他道:“他是外人,并非与我一道。”铁面僧心领神会,既是外人,有些话便不能说了。
浪随心不乐道:“我们几次三番同生共死,你却还拿我当外人?”
林方飞哼道:“一会儿在湖州登岸,我去我的杭州,你回你的无德帮,跟你老婆孩子团聚去吧。”
“老婆孩子?”浪随心奇道:“我哪里有老婆孩子?”
林方飞道:“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这话不是你说的?”
浪随心一拍脑袋,哈哈笑道:“那不是为了博取易浩轩同情,编造的谎话吗?你竟然当真了,哈哈。”
林方飞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好像有满腔怒火,又无从发泄的样子,冷笑道:“在你看来,人迟早一死,你会怕死?”
浪随心道:“生命宝贵,但有一线生机,谁不想活着?那只是绝望时才说说罢了。”
林方飞口气略有缓和,问道:“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浪随心神色一黯,叹道:“原本也是父母双全,可惜一场战祸,家破人亡。”林方飞听他说得凄哀,便随之消了火,听浪随心道:“家父曾是长兴县令,当年南唐大军进犯吴越,直逼长兴,家父与城内军民一同坚守,不幸战死。家母为此病倒,不久也撒手人寰。剩下我独自一人来到湖州,转眼五年了。”
林方飞愕然半晌,脸上霎时愁云密布,涩涩的道:“南唐跟吴越是近邻,本该和睦相处,国家之事,也非我等所能奈何。”浪随心明白他的心思,揽住他肩头笑道:“要怪也只怪南唐天策大将军林宗岳,正是他一意孤行,定要发动这场战争,跟你又有什么相干?天下本为一家,只因唐室衰微,诸节度使拥兵自立,才造成今日这种分裂局面。不过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们迟早还是一家人。”话虽如此,林方飞却仍像亏欠了浪随心似的,甚至不敢接触他的目光,岔开话头,转向铁面僧道:“上次无德帮一会,我不知诸位身份,望大师见谅。”铁面僧道:“一场误会,只要公子不责怪贫僧便好。”
浪随心奇怪铁面僧为何会对林方飞如此恭谨,问道:“方飞,你在那信上施了什么法术,能让铁面大师拼死相救?”
林方飞道:“不关你事。”
浪随心嘿嘿一笑,得意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想必那写信之人是铁面大师的故友,求他照顾你吧?”林方飞未置可否,浪随心便当他默认了。
傍晚时分,船在湖州靠岸,浪随心和林方飞回望茫茫太湖,俱各思绪万千。匆匆两日,因为几经生死,显得比两年还要漫长,同船漂泊、背坐而眠、缚茧小楼……尤历历在目,临别之时,自有诸多不舍。
林方飞沉沉叹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无德帮终是邪门歪道,你多加小心,待我回到家中,自会写信给你。”浪随心笑道:“金陵距湖州不足五百里,想起我时,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便到了,还用写信吗?”林方飞不悦道:“我若天天想你,难不成要日夜往返于金陵和湖州之间?”浪随心一怔,道:“等我下辈子变成女人,你再天天想我吧。”说罢哈哈大笑,与林方飞和铁面僧拱手作别,扬长而去。
回到无德帮,浪随心径直去见白欢喜。白欢喜刚刚吃罢晚饭,正跟帮中几个头目聚在一起玩木射,远远便可听到众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哇,中了个‘滥’字,帮主又赢啦。”
木射这项游戏又名“十五柱球”,盛行于唐代,乃是用木头削成笋形,上尖下圆,共计十五根,其中十根涂红,上刻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字,另五根涂黑,上刻慢、傲、佞、贪、滥等字。游戏时,十五根木笋立在平坦的场地一端,游戏者在另一端,以专用木球抛击木笋,击中朱者为胜,击中墨者为负,最后看谁击中的红色木笋多,即为终胜者。但无德帮以恶为美,提倡阴损、狡诈、下流、无耻,故而颠倒正确的是非观念,反以击中黑笋者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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